人們永遠不知道在冥冥之中,造物主所給予的是怎樣的一幅人生藍圖呵!
自己不該太過驚訝的,不是嗎?
隱隱約約中早有模糊的跡象可尋,不知有多少次激情在失控邊緣下被她喊停,而像他那種慣於主宰局勢、目空一切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委屈自己,陪她玩純潔的戀愛遊戲?
或許,她反而應該向那位范小姐道謝才是。
感謝她填補自己未婚夫的需要。
還有,感謝她讓自己看清楚男性的本質。
男人啊!可以在精神上愛你,肉體卻和別人相交,無關對錯,只是單純的生物本能罷了。
有點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儀嫻幽然想著,先人的話說得沒錯。
這份「大禮」在結婚之前來得正是時候,至少,可以讓她神志清明、提神醒腦!
雙睫密合的儀嫻只覺得眼眶酸酸、幹幹的沒有一絲淚意。憤怒,有一點;傷心,也有一些。
為什麼沒有流淚呢?也許是愛他愛得還不夠吧!要不然怎麼沒有像八點檔連續劇的悲情女主角,哭得天崩地裂、風雲變色?
「呵!呵!」無聲的輕笑從她口中逸出,櫻色雙唇也彎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美麗弧度。
一番苦中作樂的內心剖析,鬆懈了她的心靈,意識朦朧的她暫時拋下現實,沉入甜甜的夢鄉中。
夢裡,是無癡無喚、無喜無憂的世界。
第九章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估量著此時正是家人的用餐時刻,儀嫻決定先沐浴再下樓吃飯。
沐浴後的儀嫻,臉色紅通通的,有玫瑰般的好氣色,換上一襲水藍色的家居服便下樓。
起居室裡,是笑語不斷、人聲鼎沸。
她有絲訝異,卻在眾多人的聲音裡,輕易辨認出額行雍低沉冷靜、從容不迫的嗓音。
先察覺儀嫻存在的人最他,有些突然,他們似乎是心有靈犀地同時抬頭,四目交接。
「伯父、伯母好。」她點頭向顏氏夫婦打招呼。
見她一切如常、笑容恬靜的模樣,大夥兒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後來,他們也都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呃……儀嫻……」余麗雪硬著頭皮先暖和一下場面,「今天下午的事,親家公、親家母,都曉得了,特意上門來解釋……」
一臉微笑的儀嫻依然一派溫文,「這點小事怎好勞動伯父、伯母呢?我相信行雍一個人就可以處理得很好。」
她的回答讓座上長輩們都笑得開懷,只除了聽出話中有話的顏行雍沒有笑以外。
「啊!」顏母笑彎了一雙鳳眼,「我就說嘛!儀嫻才不是那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女孩子。」
「是呀!」附和的是唐錦隆,「她一向很懂事的。」
她斂眉淺笑不語。
在這樣一團和樂、賓客盡歡的時刻,身為晚輩的她,除了笑,還能怎麼辦?
顏父興致高昂地說:「既然如此,就照剛才我們所說的日子——」
「爸!」顏行雍出聲截斷了他們的「商討大事」,「我想先跟儀嫻私下談談。」
「喔!」雙方家長交換了彼此相知的眼神,愉悅地回答,「去啊!」
是該讓小倆口好好談談了。
***
領著顏行雍走進花園,四周傳來了嘈雜的蟲卿聲。
儀嫻在雙人座的鞦韆籐椅坐下,而他則識趣地為她輕推鞦韆。
「生我的氣嗎?」他擔心的問。
「嗯。」她由鼻尖輕哼出聲。
哎!這麼誠實!顏行雍不禁苦笑。
「原諒我吧!」他放下身段求饒,「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你錯在哪裡?」她心平氣和的問他。
他只是錯在低估了女性,低估那女人的貪念,也低估儀嫻的自尊心。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吧?」她猜測道。
「不可能!」顏行雍斷然否認,「不管她肚子裡究竟有沒有孩子,都絕對不可能是我的!我可以發誓!」
他在她身側坐下,語氣凝重,「儀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她雲淡風清地說:「以你的個性,絕對不會笨到留下把柄的。」
這句似褒實貶的話令他灰頭土臉。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我和那女人真的沒有半點感情,但一切都只是歡場中的逢場作戲!這樣的說法雖然無情,但卻也是事實,我錯在不該用錢買性,可是,在向你求婚之後,我就完全斷絕了與她的牽扯……」他試圖以最簡短的言詞解釋。
他苦笑出聲,「這是男人的劣根性,也是通病,我們總在事後才知道錯在哪裡,儀嫻……你要生氣、打我、罵我,我都樂於接受,但是,千萬不要急著把我判處死刑,好嗎?」
「要是為了這種事就判你死刑……」她輕輕一笑,笑意並沒有達到眼中,「那麼男人不早就像恐龍般滅種了?」
「原諒我了?」縱使聽出她話中的心灰意冷,顏行雍仍一相情願地認定她已經原諒他,「我愛你!」
纏綿的吻一如往常勾起儀嫻潛藏的熱情,然而在一句微弱的心語發出疑問時,又驟然冷卻。
這雙手、這雙唇習擁吻過多少的女人?
疑問,像小小的石子,投入她的心潮中掀起了層層漣漪……
貪戀著懷中人兒的香氣,他依依不捨地結束了這一吻,雙臂一展便輕易地將她置於膝上,寵溺地擁抱著她。花明月暗、意風送暖,輕輕晃動的鞦韆像兩人的小小世界。
「儀嫻,我們結婚吧!」他下定決心。
經過范月馨的鬧場,他更加肯定自己對她的愛意已深到無法自拔,他寧可放棄單身的自由,走入婚姻的束縛而甘之如飴。
至於范月馨……他眼中露出一抹殘忍的凶光,她敢撒潑,找上儀嫻胡言亂語,就得要有相當的覺悟!
沉默了半晌,她語帶玩笑、似真似假地問:「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當然……沒有!」顏行雍擁住她,寵溺的說,「你這一輩子都逃不掉了。」
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耳畔,引來一陣輕顫,夏夜的晚風,不知怎地,竟帶著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