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書呢?」顏行雍狀似輕鬆地逗弄她,「你真的討厭人家寫情書嗎?」
羞赧的她不知不覺地打開了糖盒,把玩著一顆顆包裝精緻的巧克力,支吾其詞。
「那是……明明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寫出一些肉麻兮兮的情話,不是很奇怪嗎?」
顏行雍哈哈大笑,「那麼,如果是認識的人寫出不太肉麻的情書呢?」
「顏大哥你取笑人!」儀嫻露出小女孩的嬌態薄嗔道。
她拆開了包裝紙,將一顆巧克力送進櫻唇中,轉頭望向車窗外流金似的車陣。
差點忘了,她還只是雙十年華的女孩子,即使聰慧可人也還年輕純稚,現在正揉合了少女與女人兩者之間的魅力,再過幾年又該是怎樣傾國傾城的光景呢?顏行雍不禁心旌蕩漾。
「也賞我一顆糖吃吧?」他開口要求著。
儀嫻不疑有他地剝開一顆巧克力送到他唇際,纖纖玉指自然也不免「慘遭狼吻」。
她急急收回自己的手,心兀地一跳。
而「肇事者」卻若無其事地繼續開車。
咀嚼著口中濃郁醉人、微帶苦味的香甜,兩人都不再言語,車內的氣氛陡地變得親密異常。
在國家音樂廳聆聽俄國交響樂團的演奏時,彼此更是難得交談。
回程的時候,那種親密的氣氛已然降溫,一路上,顏行雍妙語如珠,風趣幽默的言語令她開懷而笑,也在他的自我報告中瞭解他許多事。
她知道他喜歡莎士比亞,而中國古典文學、水滸傳、三國演義更是他從小便著迷熟讀的。令人覺得驚奇巧合的是,他的生日比她晚兩天,同樣屬於獅子座。此外,她還發現他竟然曾經學了九年的小提琴。
「可別再叫我獻醜,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扮了個愁眉苦臉的表情,「我媽媽直到我十六歲才猛然省悟,她這個兒子沒有做音樂家的天分!」
「能有幾個馬友友、簡文彬呢?」儀嫻淡然一笑,雙眼因愉悅而顯得晶亮,「但是,也不全然是白費吧?至少這幾年的苦心練習能讓你多些音樂素養,也培養了好耳力,不是嗎?」
「還好!」他難得含蓄道。
話題轉到了兩人的橋樑——行歌身上時,他又露出孩子氣的另一面,不斷訴苦道:「你知道那丫頭多惡劣嗎?她的情報費硬是拗了我一整套的高爾夫球具!」
「什麼?不會吧?」儀嫻睜大了雙眸,美目中笑意流轉、波光盈盈。
「別懷疑!」他說。
沉默了半晌,她玩笑的說:「那……我得小心別被她給『賣』了。」
***
回到唐家時不過十點,儀嫻禮貌性地詢問:「顏大哥,你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不用了,」他婉拒她的提議,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儀嫻,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她問。
顏行雍表情認真地傾身靠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緩緩開口,「別叫我顏大哥好嗎?」
「啊?」她迷惑地望著他,「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無法把你當妹妹看待。」他輕柔一笑,溫暖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鼻尖。
「把眼睛閉上……」他沙啞溫柔的命令她,也是霸道的請求。
她心弦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時,微啟的櫻唇已烙上他的唇印。屬於男性、陽剛堅實的雙唇。
她心跳如擂鼓,車廂裡似乎只剩兩人的呼吸聲音,令她不知所措地閉上雙眸。
不該這樣的,她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抗議,不可以!
可是,它卻如此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感性壓過了理性,她只能被動地承受這個吻。
小小的抗議聲似乎遠在天外……
顏行雍輾轉吸吮著儀嫻的雙唇,感覺到她的生澀與僵硬,於是更加小心翼翼地輕柔點啄,直到她放鬆了自己。
屬於少女的體香幽幽淡淡地沁人他的嗅覺神經中,像星火燎原般焚燒著他的理智。
他移開雙唇,氣息略帶不穩,「你明白了嗎?我一點兒也不想做你的大哥!」
初吻,是巧克力的滋味……
緋紅再度飛上她的雙頰,欲言又止的她根本說不出話來,突然間,一個念頭躍入她的腦海——
這個男人是個情場經驗豐富的花花公子哪!
嫻熟的接吻技巧,才第一次單獨赴約就得到她的初吻,在在證明了這一切。
她挪動身體,試圖摸索著背側的車門開關卻徒勞無功。
「儀嫻?」顏行雍輕輕探問。
她避開了他的視線,「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氣氛驟然僵冷,數秒鐘的沉默彷彿有半世紀般長久,他只好打開中央控制鎖。
他低聲乞求她道:「儀嫻……不要懷疑我的真心。」
男人的直覺令他知道,自己搞砸了,只是他尚未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儀嫻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生氣。
氣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瞭解,是氣他造次。
孟浪?還是氣自己輕易被騙走了初吻?
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眼睜睜地看著佳人飄然逸去的倩影,顏行雍不禁挫敗地發出一聲低咒。
他該死的習慣接受女人們的示好,也習慣了予取予求,卻一時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忘了儀嫻還只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對於戀愛仍是不僅遊戲規則的新手。
他煩躁地爬了爬頭髮,原本梳理有形的髮型添了幾分凌亂,更顯得他的不羈與狂野,車內的光與影襯映出他側面的稜角,就像是雕刻家刀削釜鑿出的藝術品——一個英俊邪惡的魔鬼。
他驀然發出了輕笑,他有多少年沒有這種心悸的感覺了?
是戀愛嗎?或許吧!而像她這般蘭心惠質、德容俱備的女子是值得他如此費心追求的。
以他未屆而立之年的年紀或許可以和老奸巨猾的商場老將談笑用兵、玩弄權謀,也深諳爾虞我詐的手段,卻對一個還不算是女人的純潔少女束手無策,心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想到剛才的那一吻,他再度發出輕笑,他敢拿全部家產來打賭,他得到的是她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