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低垂,但珣陽仍一臉還想趕路。蕭時痕不禁到他身邊,「殿下,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要就乾脆在這紮營算了?」
反正只要再翻過橫亙在面前的那座山頭,臨安就近在眼前。就算殿下再心急,也差不了這一時半刻。更何況,這些天夜以繼日、持續趕路的結果,弟兄們也都快累得燈枯油盡了。
珣陽正直覺地想搖頭,但一旁的襲月卻伸手按住了他。
「珣陽,就依了他吧。」她黝黑深眸盈滿憂心。「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些天他憔悴得厲害,幾夜無眠,那眼下濃烈的黑影嚴重破壞了他那毫無瑕疵的尊貴俊美。
「襲月……」他望向她,再尖銳的眼光也情不自禁地放柔。他一向是無法抗拒她的,就連這種時候也一樣。
不用他再多說,蕭時痕已機靈地退下,吩咐大家紮營去了。
襲月挽著他的手,緩緩走到小河邊。天邊的夜星浮映在流動的河面上,顯得分外明暗閃熾。
才坐下,她還想慰問他幾句,他已迫不及待地抱著她、吻著她。
像是要藉此散去心中所有的不安,他極盡可能地在她香津中輾轉吸吮,索求著一切能讓他安心的氣息。
襲月何嘗不瞭解他的感覺。嘴上不說,但她心底的惴慄不安卻絕對不少於他。
眼看著臨安就要到了,她覺得自己的夢似乎也該醒了。
她本來希望在這段旅程中,能好好與他留下一段永難忘懷的回憶,但是卻發生了這等變故,讓他們不得不加緊腳步。
一旦到了臨安,她還能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鎮日沉溺在與他的愛戀之中嗎?
她爹交付她的任務,她生命的意義,她所作所為……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為了要割下大宋皇帝的頭,為她無辜枉死的娘報仇!
她每想到這點,總不由得希望這段路漫長得永遠也走不完。可是,這一切卻都是無論如何不能對他言明的。
她癡癡望著他飽受煎熬的俊顏,怎樣也不敢讓他發現自己心中的憂慮。
他為了他皇弟的事已經那樣煩惱,她又如何忍心再讓他為自己受一點憂煩?
他的吻愈來愈激烈,擁抱著她的手也愈來愈往下滑。她揚起螓首,半是痛苦半是歡愉地承受著他對她的愛撫。
自從兩心相許之後,他對她的渴求愈來愈強烈。雖然他們還沒成為真正的夫妻,但照這種情況看來,只怕離那一步也不遠了。
他激情難耐地狂吻著她,不知不覺兩人已滾落柔軟草坪。
她渾身燥熱昏眩,嬌喘吁吁。大國主的叮嚀她沒有忘,只是她推不開懷中摯愛的他。
她推不開他,她不想離開他。
他渴望的,也是她想要的。
如果可以,她想什麼都忘記,她想一輩子只全心全意地愛著他!
但是,如果可以……
他的吻蔓延在她纖白的頸間胸前,他是如此專注地汲取著專屬於她的馨香,竟無發現隱藏在青絲之下,那隱隱閃爍的點點淚光。
「公主~~~~公主~~~~」偏偏就是有不識相的人要來打斷這濃烈的旖旎時分。
阿離的聲音由遠而近,逐漸靠近他們所在的小河邊。
珣陽和襲月均一驚,趕緊連忙坐起,拂去身上雜亂草屑。他們面色潮紅,才剛整好衣冠,阿離便找著了他們。
「終於找著你們了!」阿離歡欣鼓舞地歎氣。「公主,晚膳已備妥了,請您和駙馬移駕用餐吧!」
他們都氣息未穩,還是襲月紅著臉,強裝鎮定地開口打發了阿離。
「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就過去。」
「是。」阿離恭順地退下,而襲月不由得泛出無奈的笑。
不知是碰巧還是故意,這些天只要他們的舉動略有逾矩,阿離必會及時出現,打斷炙烈情焰。
「月兒。」他再度從背後擁上她,輕輕吻著她纖巧的耳後,意猶未竟。
一陣熟悉的戰慄再度穿過她的背脊,但是這一次,她有了暫停的力氣。她回身,微微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面紅氣喘,星眸爍爍,嬌羞無限。「大家都在等我們,我們還是別讓大家久等了。」
「那就再讓他們等會兒吧。」滿腔情動讓他情難自己地又傾向前,吻上了她。
「珣陽……別這樣,我們真的該回去了。」她在吻和吻之間,好困難地擠出一點聲音。
他裝作沒聽到,又與她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才難捨地鬆了手。這是他們身為上位者應有的禮規,他再不情願,也不能違背。但直到他們都站起身,他還是依戀地緊抱她不放。
「珣陽?」她輕輕喚他,他這樣他們根本無法行動。
他沒有回答,雙手卻是更抱緊了些。
他感到不安,強烈的不安。不止因為嘯風,更因為身邊的她。
不知為什麼,最近就算在她身邊,抱著她、吻著她,他卻覺得自己像是擁抱一陣煙,彷彿須臾她就會消失無蹤了。
「珣陽,你究竟怎麼了?」她柔聲輕問,關懷的眼眸仰望著他。
他心神一蕩,情不自禁地又吻上了她花瓣般的唇。待深深的一吻結束,他才低低地開口,說出心底最深的恐懼。
「月兒,你會永遠待在我身邊嗎?」他怕極了那種她將消失的感覺,比嘯風的可能背叛更讓他心驚。
她背脊瞬間一顫,卻警覺地掩飾著不敢讓他發現,她綻出一朵教他心醉神迷的美麗微笑。
「你在說什麼啊?我當然會永遠陪著你呀!」
「那就好。」得到她的承諾,他這才安心。他又給了她一個深吻,才終於摟著她向營區邁開腳步。
她柔柔地依著他,螓首貼著他的胸膛,卻不由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她也想永永遠遠地陪著他。但是,如果可以……
是夜,在臨安附近的小山頭上,大批人馬悄悄地集結。
「殿下,珣陽皇子已到了臨安附近,只怕明天就能進宮。一旦珣陽皇子進了宮,在皇帝的庇護之下,你要報仇,恐怕便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