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踩空,慘叫一聲,珣陽和襲月頓時從萬丈高空落下,消失在無邊的漆黑之中。
「殿下!」蕭時痕鞭長莫及,只有瞪大了眼,見他倆雙雙跌落懸崖。
他突爆神力,周圍再多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衝到懸崖邊,卻怎麼也看不到珣陽的蹤跡。
「殿下~~~~殿下~~~~」他卻還是不死心地狂吼著。
「別再叫了,從這懸崖上掉下去,除非是巖猿飛鳥,否則必定是粉身碎骨了。」終於除掉心腹大患,御景王不禁大笑。
「御、景、王!」蕭時痕猛爆怒吼,極端的憤怒讓他宛如天縱神力,一路勢如破竹地殺到了御景王面前,御景王一驚,正要拔劍抵抗,卻已來不及了。
蕭時痕的神劍已向他當頭揮落,御景王眼一閉,以為自己真躲不過這一劫時,卻傳來一道破空之聲。
一柄羽箭精準地貫穿了蕭時痕的胸膛,他的手頓時僵舉半空中,面色死白。御景王乘此機會再給他致命一擊,一劍便刺進了他的肚腹。
鮮血頓時從蕭時痕口中狂噴而出,他再英勇也擋不住這致命的一擊。但他卻不願浪費最後一點力氣,困難地移動手中的劍,仍想與御景王同歸於盡。
「死到臨頭還想作怪!」這虛軟無力的攻擊御景王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奮力一踹蕭時痕,蕭時痕瀕死的肉體再也無力支撐,向後踉艙一步便頹然軟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去了。
「舅舅,你沒事吧?」嘯風手持弓箭,這才走到了他身邊。
「多謝殿下相救。」御景王連忙對他拱手,表示謝意。
嘯風沒多理他,一雙眼睛卻自始至終盯著那喪魂的斷崖,眼裡充滿多少複雜的情緒。過了半晌,他終究不禁猶疑地問:「珣陽……他真的死了嗎?」
「除非神仙活命,否則他是死定了!」御景王冷眼望向嘯風滿面不豫,「莫非殿下仍捨不得嗎?」
「誰說我捨不得!」嘯風臉色丕變地怒斥。「我是想……他死得好,死得真好!」
「的確,恭喜殿下終於得報大仇了!」
嘯風再不想聽御景王的聲音了,他只是深深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是的,他死得好,死得真好!
除非是神仙活命,否則是死定了。
世上真有神仙嗎?他不知道,可是奇跡真的發生了。
崖前凸出的強韌山松勾住了他們,給了珣陽一個死裡逃生的機會,他帶著襲月沿著山壁向下滑,終於在谷底找到了一個山洞。
襲月陷入昏迷,不停地呻吟,珣陽不由得心急若焚地抱著她躲了進去。
他翻過她的身,看見她肩後釘著的兩枚鐵菱,那血仍汩汩地流,珣陽的心頓時像被刺好幾刀那般疼痛不休。
嘯風要怎麼對他,他都可以原諒。但~~~~他竟然傷了她!
珣陽痛昏了頭,就算再平和的心也不禁起了怨憤。
嘯風,你這是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呀?他心中不停地狂吼自問,腦袋卻疼痛欲裂地怎樣也厘不出個答案。
雖然心中痛憤,但他手下動作也沒停過,俐落地解開了她的衣襟,用內力逼出那一半深嵌她肩肉的鐵菱。
「啊!」她受痛,發出慘叫一聲。但當鐵菱隨著鮮血噴射而出時,她又承受不住渾身仿若火燒的高熱,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珣陽探著了她如火燒的身子,心中不由得一急。他用衣條包紮好她,卻阻止不了傷勢的惡化,可是他們現在卻又被滿山的追兵給困在這裡。
他焦急卻不知該怎麼辦,只能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她,口中頻頻低喃:「襲月,你不能有事,你千千萬萬不能有事啊……」
好黑、好黑啊~~~~
她雙手在空中揮舞,但伸手所及全是不見五指的漆黑,她什麼也看不見,彷彿連自己也要被這一片黑暗給吞噬了。
好恐怖啊!她真的好害怕。
高熱灼燒著她,劇痛侵襲著她,她的意識彷彿籠罩著一層迷霧,朦朦朧朧地,什麼也看不真切。
爹生氣了。他說她不認真練功,說她存心忤逆他,失望的籐鞭像雨一般拚命的落,好痛!好痛!她尖聲哀號,求爹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真的已經好累、好累,她好多天為了練功,跨著馬步在寒夜裡蹲到天明,她只是一時不小心看花了眼,沒刺中最後一片隨風飄落的竹葉。只是這樣而已,全然不像是爹說的她根本不打算為娘報仇!
為什麼總要罵她不配當娘的女兒?她是笨、她是練不好功,可是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她真的好想當爹心中的好女兒、乖孩子,可爹卻像從未對她滿意過~~~~
?;!?;!籐鞭刷刷地不斷落下。好痛、真的好痛!
她趴在地上,想求爹別再打了,可是一片黑暗罩住了她,她突然什麼也看不見。好黑、好恐怖!她突然覺得好害怕,怕自己再也走不出這片漆黑。
她大聲地哭喊,求爹不要丟下她,她會盡全力當個好女兒的,她會用她的生命去達成爹畢生的願望,可是不要丟下她、不要放棄她!不要走!不要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片黑暗裡!
爹卻好像什麼也聽不見,離開她的背影走得又快又急。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好怕……好怕……」奔流的淚在她眼眶肆虐,蒼白的雙手毫無目的地在半空揮舞。
不要對她失望,她會當個好女兒的,所以不要丟下她一個人!她真的好害怕!
「襲月!襲月!」她揮舞的小手激動得他幾乎抓不住,珣陽好不容易捕住了她,連忙喚著她的名字,想將她從昏迷中喚醒。
「襲月,你醒醒。我是珣陽啊,你快點醒醒!」已經一天一夜了,她的高燒依舊不退,再這麼昏迷下去,她的處境實在危險,珣陽不由得心焦如焚。
珣陽……珣陽……她喃喃地反覆念著這個名字。感覺好熟悉啊!就彷彿她從出生便識得那般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