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轉過身,對著走出來的人,她瞪大了眼。
真的是他!
「嗨!」走出來的人先打了個招呼。
大門前鵝黃色的燈光打在韋輝身上,加深了他英俊的混血輪廓,雖然他已換上了舒適的休閒服,但出眾的氣質仍讓卜嬙忍不住產生一絲距離感。
一如仰望天空的感覺,像是探手可及,實際上卻隔了個無限大的空間。
「呃……嗨!」
「你來了?」唇角上揚。
盯著卜嬙,他的心居然像初識情滋味的少年,有點雀躍,又有點無措,不過幸好他自信滿滿。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主動,而且還來得那麼快。
「我……是啊,我來了。」張嘴說廢話,笑得有點假,呆了幾秒不知道怎麼辦,乾脆拿眼睛盯住他的腳。
「你……」
「我,嘿嘿!」好像有點沒禮貌,馬上抬起頭,又笑!
「別那麼緊張,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笑意加深,往前靠近一步。
「是沒什麼好緊張的,今天月這麼圓,你家大門又這麼漂亮,我這樣還真煞風景,不如……」就是因為只有他跟她兩個,所以她才想落跑。
「不如到裡面去,站在大門口,難怪你覺得彆扭。」
發覺卜嬙說話時兩隻眼睛不時往大門裡面飄,所以他乾脆這麼建議。
「進去裡面?」
「沒興趣嗎?」開玩笑問。
考慮了一會兒。「有,當然有……」
現在只要能快點將急色鬼大咪抓拿歸案,那她就可以早點閃人了。
「那就進來吧。」他自然地做了個女士優先的動作。
「喔。」笑笑。
走進大門,卜嬙這才發現韋家真是大得嚇人,雖然從她那租來的鐵皮屋望下來,就能感覺到它的氣派,但站在實物前感覺就是不一樣。
前面的白色主屋被架在牆上的照明設施映射得相當絢麗,不過因為建築物本身設計得宜,因而不會讓人產生壓迫感。
反而像一棟等待主人歸來的宅第,隱隱約約透著溫暖的邀請。
美景當前,而且原本就對這屋子很有興趣,所以看看看著,卜嬙不小心將進門的目的拋到腦後去了。
走到白天仍噴著水的水池前,她突然覺得怪異。
「咦?這水池晚上都不噴嗎?」
少了沙沙咚咚的水聲,難怪她剛剛在門外總覺得裡面安靜得出奇。
「晚上通常都不噴,除非有朋友來。」兩隻手臂悠閒地交抱,韋輝看著卜嬙蠢蠢欲動的背影。
她的頭往池子裡探呀探的,應該是在找魚吧?
「喔,那還真可惜!」原來只是迎賓用的,難怪連一條魚都沒有。
「裡面本來有魚。」看她失望的樣子,他忍不住說了。
「那為什麼不養了?池子裡養魚可以幫著吃掉池子底下長出來的苔藻。」
「一次溫控裝置故障,死了近二十條的錦鯉,所以不養了。」
「原來……」惋惜地歎了一聲。
「而且,與其將它們局限在一個小小水池裡,還不如不養。」在卜嬙身旁站定,韋輝俯視著水池,這水池沒啟動噴水裝置,的確像是死水一攤,就跟他一樣。
「嗄?」卜嬙忍不住轉過頭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
來自夜幕的風,吹動了他沒上發油的頭髮,髮絲拂弄著他的鼻樑,像是要逗他開心似的。
現在他心裡在想什麼呢?不快樂嗎?
突然,她覺得他跟她好像很接近,沒了外在條件的隔閡,他們的本質應該是相近的——
同樣善感!
「我臉上有什麼嗎?」又一次,被他逮到她看他看得出神。
回過神,她對他憨憨一笑。
「沒有,我是在想,你說的也對。還有,別想太多,想多了是自尋煩惱,我常常這樣告訴自己的。」
「你同意我說的?」
「是啊!我同意,而且我知道你剛剛在想什麼。」唇線微揚。
「不、自、由、毋、寧、死。」順著卜嬙緩緩開合的嘴型,兩人異口同聲說了。
「哈哈!看,被我猜中了吧!」
「你怎麼知道?」驚喜。
「看表情嘍!誰叫你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要猜不中也難。」對著他做出調皮的鬼臉。
原來找到與自己想法相同的人,他的反應也會跟她一樣興奮,她笑得更開心了。
「你真是……」
只是呆呆笑著的她,居然遲鈍到完全沒發現韋輝的情緒改變。
他凝視她的甜甜笑靨,想一親芳澤的慾望又開始萌動,下意識,他低頭再低頭。
而卜嬙也像被下了魔咒似的,靜靜望著他薄薄的唇瓣,貼近再貼近,眼看就要四瓣相貼——
「沙沙!」
然而就在緊要關頭,一旁不遠的花叢間發出怪異的聲音,讓卜嬙神經質地回頭一探,也讓韋輝只吻上一陣涼風。
該死的!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盯著花叢,緊張之餘,她的雙頰也悄悄紅了。
「有嗎?」有點懊惱。
「好像有。」
仔細看著剛剛發出怪聲音的地方,暗暗的花叢間果真多出一張狗臉。
「大咪?」她還以為是人咧!
它終於出現了!
小黃狗顯然對她的叫喚沒啥興趣,不過還是賞臉地慢慢從花叢中踱出來,走到卜嬙身邊,悠哉地坐了下來。
吐得長長、甚至還滴著口水的粉紅舌頭,透露它已筋疲力竭。
「大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蹲下來,卜嬙再也忍不住地數落。她碎碎念了好半天,一直到覺得小黃狗稍微露出懺悔的表情,才站起來。
「我不知道你來找我還帶了個伴。」她的舉動每每讓韋輝感到趣味。
「什麼?」有些錯愕。
「剛才還沒進門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你家的小伙子。」
「喔,因為它等不及你來開門,就先鑽進來了,擅闖私宅,我代它向你說聲抱歉。」
既然從進門到現在她一直都沒跟他說明來意,而他也沒提起今天中午說過的話,那麼就當作沒那一回事好了。
「沒關係,因為你是我的貴賓,所以它想怎麼進來都可以。」
其實,他並不怎麼喜歡狗,因為小時候曾被一條剛生完小狗的母狗咬過,手掌上的疤痕還在,而上回幫卜嬙抓狗,也是出於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