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顏童用著僅回復了兩、三成的視力望向門口的模糊人影,依那人身形 ,她隱約可知他是名男子,但卻不是他爹。
怔了下,她才朝那人笑道:「來,先坐下,哪裡不舒服?」她猜他是來看診的 ,於是她指了指桌前的位置。
凝望著平顏巧笑倩兮的模樣,站在門口的裴穎風不由得一陣激動。他並未依著 她的話做,只是逕自關上房門,而後拉了把木椅坐在她身旁。
察覺來人用意不明的舉動,平顏頓時心慌,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避開他逼近 的氣息。
「你……不必坐這麼近的。」
她愈是這麼說,裴穎風愈故意的貼近她,直到他沉重溫熱的鼻息侵襲至她的耳鬢。
「我……我先替你把脈吧!你先退開些。」她突然急急偏開臉,並伸手探向桌面上的紙筆。
她摸索著,但裴穎風卻在她的指尖觸及筆桿之前,搶先將筆拿開,他將它提至 她眼前。
「你……」
平顏困惑地瞪住近在咫尺的朦朧光影,但他仍不出聲,只等待著她的反應。
好半晌,平顏終於放心一笑。「謝謝你……」
她正想接過東西,同裴穎風卻再也克制不住多日來的思念,他激動地扣住她伸向他的皓腕,拉近了她,並將她牢牢鎖進懷裡。
如果一切真如她爹所說的,他不禁為她的復明感到欣喜若狂。
「放……放開我!你是誰?想做什麼?」她使盡全力推抗著他。
但他的懷抱卻鋼硬如鐵。他不僅低頭吻上了她因掙動而緋紅的臉蛋,更情難自 禁地喙吻了她紅嫩的唇瓣。
「唔!你……你別碰我!」她向後縮到了極限。「你……要再輕舉妄動,我會 大喊,屆時外頭的人都會進來。」
她威脅他?她竟然威脅他!
裴穎風不禁莞爾。他貪看她發窘的模樣,於是又作弄地喙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說到做到,平顏卯足了勁就要大叫。
「別怕!是我,童……」他在她耳畔低喊,且趁著她張口之際,進而攻掠了她 的唇,將她的求救沒入了唇舌之中。
在許久的纏綿熱吻之後,他終於放開了她,她立刻伸臂在兩人之間擋出一段距 離。
「你……怎麼會往這裡?」
「因為妳在這裡,所以我在這裡。」他又拉近她。「告訴我!妳為何不告而別?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找妳找得多辛苦?顏童。」
半晌,他糾正:「或許我應該叫妳平顏,我末過門的妻子。」
天曉得在山莊時,他是花了多少唇舌,並央得多少人的幫忙,才勉強讓他末來的岳父聽進他的解釋和歉意。
而此時外頭若不是由他岳父檔著,說不定他岳母還會讓他進不了門!
平顏怔然。「我……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妻了,從今以後,你我不再有婚約之絆 。」再見他,她的心頭仍不自主怦動。
「告訴我,為什麼入莊,而後又要不告而別?」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雖然一 切事岳父已向他詳述過,可此刻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平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入莊……為的是想探得你一再延婚的理由;而……不告而別,是因為我已得知你延婚的理由。」
「那麼妳認為我延婚的理由是什麼?而妳解除婚約又是為了什麼?」
他低沉的嗓音像敲響的罄鐘,一次次撞擊著平顏的心,讓她血液的泉源處遍遍地緊縮。
「延婚的理由是因為……你不愛我;解除婚約的原因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攏緊了兩道濃眉。
「……因為我不愛你,既然如此,維持這場婚約便也毫無意義,不是嗎?」
平顏幾乎是屏住了氣,才得以將一番違心論說得完整,可她眸裡即將湮漫而出的淚水卻洩露了她的心事。她雖是拚命強忍,但還是不小心讓一滴淚溜出了警戒線。
它,不偏不倚地落在裴穎風的手背上。
「既然說不愛我,那妳又為何難過?」他臉上終於露出笑意。
「我沒有,流眼淚是因為方才替人看診過於疲累所引起的。」
他靜望著口是心非的她,跟著替她抹去頰畔的淚痕。他在她耳畔低語:「延婚的事是我不對,但倘若現在我告訴妳『我愛妳』,妳肯不肯也承認妳愛著我,顏兒?」
他輕若羽絨的愛語,瞬時在平顏的心房擊濺出火花,儘管如此,她卻仍無法相信。
「……裴少莊主愛的是芙蓉,不是我,這是眾所皆知的。」在他發現她是平家 人後,他對她,有的只會是歉疚!
「我不曾愛過芙蓉,而她也清楚這一點。」他肅下臉。
客棧那一夜,他可以說是用盡了所有方法,才讓芙蓉徹底死心,可眼前這女 人,卻還是不瞭解他的心意。
「裴少莊王毋須再介懷。在山莊,我只是名下人;而現在,我更只是個……與 你不再有任何關係的人。」
「妳?!」
她的固執就好比老樹盤根般,看來不使出殺手簡,可就枉費他勸服未來岳父暫時不解除婚約的苦心。
下一刻,裴穎風更是放肆地摟住了平顏,連濕熱的舌尖也竄進了她的耳窩。
「給妳個證明不愛我的機會,如何?」他邪笑。
「我……沒必要證明什麼。」她躲他,可他卻死纏地黏上她的唇畔,於是她大 喊:「裴少莊主請您自重!」
「要我不吻妳可以,半個月後到山莊出席喜宴,證明妳不愛我。」
「你……和芙蓉?!」她愕然。
「當天的場面少不了妳。」詭計得逞,他暗笑。
「為什麼?我不去!」為什麼他和芙蓉大喜,卻要她入席?為什麼要這樣刻意 折磨她?
裴穎風倏地換上一副冷絕的表情,他薄情地擱下話:「這由不得妳!屆時我會 派人來接妳,別誤事。」
「誤事?」
她一直不想誤事的,但是他又為何苦苦相逼?
***
往後十餘日,平顏都盡量讓自己忙碌於看診中,但那種難熬的感覺,卻怎也比 不上現在在重雲山莊裡的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