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三戀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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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一定又是那個小鬼在翻天覆地了!婦人的神色和上次一樣倉皇,所以於曉戀作此猜測。哪曉得她腦袋裡仍在臆度中,屋內就又傳來一道清脆的碎瓶聲,直接對她作了印證。

  "對不起,于小姐,您要不要先在外面再等一下,我進去看看,要是沒事您再進來。"滿面無措。

  "等一下?"她剛剛已經在外面等的夠久了,還等?"沒關係,我和湛先生約了這個時間,而且我待會兒也還有其它事要辦,沒辦法耽擱,現在進去應該沒關係。"

  她就不信那小鬼的威力有多大,連剛進門的人都能被掃出門。不待婦人回應,她自行進了門,可這時裡面反倒成了一片寂靜。颱風離境了嗎?眺著二樓,直到湛良威出現在樓梯口。

  凝視著樓下的人,湛良威眼中暗藏著不明的情緒。

  而抬眼看著下階梯的他,身材修長,動作優雅,一切看似無破綻,但不知怎地,於曉戀就是能感受到他莫名的不雀躍。

  "需要我幫忙嗎?"等他在距她一步遠的地方站定,她忍不住問了。

  "幫忙?"有些詫異。

  "怎麼,又懷疑我?或許你可以懷疑我的工作能力,因為我畢竟資歷不深,但你卻不能懷疑我修理小鬼的功力。"這一點她可以拍胸脯保證,因為她畢竟是個過來人,從難纏的小鬼變過來的人,所以諸如此類壞脾氣的小孩,她應該比他更會處理。

  "小鬼?"

  "對。"

  盯著自告奮勇的她,確定不是在說笑,於是他笑了。"好,我需要你的幫忙,你跟我來。"

  "呵,這就對了,包君滿意啦!"跟著他後面,她就差沒學她媽馬上找來一根籐條,只是等他將她帶往後院,她原本還躍躍欲試的心情霎時被澆冷。"不是要我幫忙嗎?怎麼帶我到這裡來?"耍她嗎?

  後院不大,但整理得很綠意盎然,小小的竹架爬著籐類植物,牆邊還栽了一叢野薑花,野薑花含苞待放,吐著濃濃的夏意。

  "對,但需要幫助的人是我。"他先在棚架下的簡便桌椅坐下。"你也過來。"

  這男人,真讓人猜不透?一句話裡有半句拐彎,和徐承海剛好相反。半信半疑,她選了離他較遠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將椅子調了方向,側對著他,並等待他再開尊口。

  兩個人沉默了將近兩分鐘,湛良威這才緩緩吐了一口氣,說了:"樓上……是季盈。"

  "誰?"名字初入耳,有點熟悉又帶陌生。

  "我妹妹,你忘了?"微懼地望住她,彷彿深怕她真忘了。

  他的……妹妹?剎那之間,一道模糊的影像飛進她的腦海,那是一個提著小提琴的纖秀女孩,嘴上總帶著笑,聲音清脆悅耳和她手上的樂器相仿……

  這樣一個女孩,她怎會忘記?固然她只是個記憶力尋常的人類,對湛家妹子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六年前的幾面之緣,但曉陽後期的日記卻滿滿地都是她的身影啊!所以每當她翻閱曉陽的日記,便也是將她這個人再重溫了一次,複習了一次。

  湛季盈,那個讓曉陽情竇初開的女孩……

  "她……還好吧?"

  聆進回答,心中悄悄卸下負擔,但只一秒他眉間又皺起。"那一次的車禍,她摔斷了右腿和右手腕,開過刀之後,復原得還不錯。"提起車禍,他的心疼便又加深一層,如果當他曾注意到某事,或許今天的情況就不會是這樣嚴重。

  "那……幸好。"盯著地板。

  視線由她垂下的眼睫,移至她緊抿的唇線。"不過有後遺症。"

  "後遺症?"很可怕的名詞,反應地,她抬起頭,並撞進他窺探她表情的目光裡。

  "對。"收回目光,他站起來,並走到於曉戀身側,頭頂,一條隨風迎擺的翠綠籐枝逗弄著他的髮絲。"左腿偶發性風濕痛,左手腕無法持重且反應鈍化。"

  籐架像個竹篩,篩落了零星的目光,側仰起臉,她瞇眼看他。

  俯下臉,閱讀她疑問的神韻。"現在的她……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拉小提琴,所以……"

  所以情緒失常?仔細觀察他臉上細微的變化,於曉戀發現他似乎很疲累,尤其加上那抹苦笑,讓他更像個老頭子。

  這六年,他也很苦嗎?應該不至於,因為他還有一對能分擔壓力的父母親,且有絕對優勢的經濟能力和護理的專業知識。一個病人……該難不倒三個人吧?

  "你認為她能復原嗎?依你的經驗。"

  依她的經驗?她又不是醫生,怎麼會曉得?本想吭回去,但含著話,於曉戀又將他說的再咀嚼一次,發現他根本另有影射。

  他所說的經驗,該是叛逆的經驗,一種害怕失去旁人注意而生成的反彈行為。

  "會。"她答了。

  "你真這麼覺得?"認真睇她。

  "你不是希望我這樣回答嗎?"看他,站了起來,故意做個高深莫測的笑。"她會這樣,是因為害怕,而會害怕,是因為她愛你們很深,尤其以往的她倍受寵愛,所以現在那種害怕、失落的心情會更加嚴重。"

  這點他當然知道,也因此他才會對她更加呵護,只是特別地關心似乎不能稍減她日益反覆的脾氣。

  有時,他真會覺得,大家的關心似乎像投進了無底洞裡,回應是奢求了。

  "我猜,除了工作和少許休閒,你的時間精力應該全擺在她身上,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她需要的是外面的陽光,而不是溫室裡的光照?"

  "你是說……"

  "不是我說,這你比我清楚,心傷的治療難過外傷,搞不好她根本不需要你這樣的保護。人或多或少都有自愈的能力,她的壓力,說不定就是由週遭的人而來。"

  "週遭人?"是指他嗎?

  瞧他苦悶的樣子,她不禁也跟著彆扭起來。"嗯……沒想到我還能說出這麼哲學的話,你隨便聽聽就算了,本人不負責任。"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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