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將球朝半空一拋,待球落下,他大腳一掃,便將瓜兒大的球踢向封輕嵐和 趙香蘭所站位置附近的水面。
啪地一聲,水面揚起一陣水花,將封輕嵐和趙香蘭濺得滿身濕。
不由地,一向溫婉的趙香蘭也給擰起了黛眉。
「是誰這麼無禮來著?」
撣著身上濕透的絹金薄羅裙,她眺向亭台處,卻只聽到一聲呼喊:「唉呀!封家兄 台怎如此無禮?知不知道你這一腳已經惹得人光火了!」想當然,喊的正是那心生妒忌 的武人。
而這頭--「他指的……是我大哥嗎?」剛剛還見大夥兒相處融洽的,怎一下子就 給鬧起來了?
但他大哥雖說酒量不佳,應該還不至於玩昏了頭的。
正當封輕嵐還搞不清狀況之際,心裡已有答案的趙香蘭則微慍說了:「不,不是你 大哥,而是一個自以為是、狂妄驕縱的大粗人。」
雙袖一斂,她氣煞地往亭台走去,而封輕嵐也隨後跟上。
頓時,池邊留下了一直等著被遺忘的一人--
第七章
呼!終於有機會離開了!
偷偷離開人聲鼎沸的庭院,紫荊疾步往記憶中的方向走。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今晚封輕嵐看她看得特別緊,即使趙府千金找他私下 談心,他還是堅持要她跟在附近。
就似風吹草會動一般,她只要一有溜走的念頭,他便能輕易察覺,並將她喚回他視 線範圍之內。
難道他知道她今晚的計劃嗎?
不!不可能!
這計劃她只跟自己說,沒有其它人會知道,包括與她心靈相近的封輕嵐。
他也許只是怕她走失或受冷落罷了,走在又曲又長的迴廊裡,她越過一間又一間長 得一個樣兒的廂房,然而,她卻能分辨,她心裡想要的東西並不在裡頭。
因為夜風裡,除了迎面飄來的陣陣花香外,還有著引所有妖魔垂涎的濃濃訊息。
先前,她也曾懷疑:既然舍利在此,怎會沒有其它異界分子騷動?
而現在,她明白了。
原來副相府邸內,奉有佛、道至尊,整棟宅第皆由正氣護著,如果沒有近身接觸, 根本不會察覺這裡頭藏了寶!
而她就因為上一回的偶然,得知了舍利的存在。
或許是天意如此--她給了她暗示,她便遵照她的意思去做,這樣她並不算逆天而 行吧?
不算吧!
腳步又加快,紫荊憑著妖的本能,迎著不遠處舍利散發出來的氣息,迅速地往安著 舍利的書齋接近。
怎知,就在離書齋十個廂房遠的一個轉彎處,她撞上了一名從另一方向走來的婢女 。
「哎喲!誰呀?」
婢女痛呼一聲,站定身子,跟著拿手上的提燈往紫荊身上一照。
原本只想看清楚撞了自己的是誰,哪知這一照,讓她差點沒嚇飛了魂。
提燈的光暈中,紫荊因驚愕而瞠大的眼,居然呈現駭人的鮮紅。
「你……你的眼睛……」
「眼睛?」被婢女一嚷,紫荊前一刻還奔竄著的妖性,驟時減了許多。她拿袖一抹 ,眼兒一抬,瞳仁便回復到凡人的黑。「我的眼睛怎麼了嗎?」
「你的眼睛……是紅……」
咦?這下換成婢女揉揉眼,她又將提燈更近一照。
怎麼變成黑色了?難道是她眼花不成?
「這位姐兒,紫荊的眼怎可能是紅色的?我是人,又非鬼!」紫荊甜笑。
「對不住,真的是我眼花,應該是簷上那頂紅燈籠害的。」
「原來。」紫荊又笑,但心底卻是著急。嵐大哥要發現她不見,鐵會來找人的!
而這個人……婢女才釋了疑,這回又發了疑問:「對了,這位小姑娘應該是來參加 夜宴的,可是所有人都在院裡頭,你怎會一個人往宅子深處走,萬一迷路怎辦?」
「紫荊是來參加夜宴沒錯,但是剛剛貪吃,所以肚子有點不大舒服,正急著找茅廁 呢!」紫荊佯裝肚疼地捧著腰腹。
「原來是這樣。但我可要告訴你,你走的是反方向呀!茅廁在那一頭,你運氣好碰 上我,我帶你過去吧!」
婢女一手提燈,一手拉住紫荊的手,讓紫荊要拒絕都不能。
看來,她只好這麼做了。
「嗚……痛……等等!」紫荊痛呼,並彎下腰。
「怎麼回事?真這麼痛?今天吃的都是出於名師之手,看來你真沒口福呢!」
婢女欲牽起紫荊,豈料紫荊一站直,手一揮,婢女便應聲倒地。
「對不起了。」她對了她施了妖法!
掉落在地上的提燈讓吹來的夜風刮熄,突然罩下的闋暗裡,但見一雙鮮紅的眼眸閃 著冶艷的星芒。
她的體液在怒吼,她的慾望在喧囂!
搶吧!快搶吧!
紫色的影子旋過身,眨眼落到了書齋前。
她安安靜靜地進了書房,攏上門,跟著走至奉著舍利子的五斗櫃前。
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凝血似的瞳仁裡只看見眼前那只精雕的木盒,木盒表面 因銀亮的光線而突顯出上頭的精雕圖案--是古老的梵文!
那梵文驅邪鎮寶的能力固然還在,但卻阻止不了紫荊狂濤般的慾念。
「我要……十世金身……」
伸出細枝一樣的手指,她掀開了木蓋,驟時,盒內護法的靈力盡出。
「嗚……」遮起眼,不知怎地,她居然有些承受不住。
活了數百年,她只知妖的力量會隨月亮的圓缺而增強減弱,卻沒聽說過,諸如此類 的聖物,法力也會因太陰的變化而變化!
今夜她接近不了它嗎?
不可能!
無論如何,她都不惜一賭!
五指再度伸向盒內,就在觸及兩顆舍利的同時,她的手指竟被打回了原形,變成了 細尖的紫荊樹樹枝!
「怎麼會這樣?」她極度驚愕,但情況顯然不容她再猶豫。
無論如何,先帶走再說吧!
蓋上木蓋,她索性捧起木盒,接著轉身想離開書齋。可是當她人還未走到房門前, 那未徹底合攏的門縫間,卻出現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