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對你這麼癡心,換來的卻只是你的冷血無情。」
「我對不起你,可為了你,最終我竟連師父的托付都違背了……」
「你師父?」
「法孤寺高僧金身舍利子的托付人。」
「喔!瞭解,可是你是怎麼個違背法?」
「……我徵得副相府同意,將舍利子帶到了破宅第,一顆和著我的血給了你,一顆 想給你時已經來不及,你虛弱地吐了血,血染紅了第二顆,所以現在它的顏色才會成了 紫紅色。」
「那就怪了,死都快死了,要那個死人骨頭的渣渣有什麼用?」
「呵!你忘了你是妖而舍利子是聖物嗎?有我的血作緩衝,它可以替你續命。」
「續命?可是最後她……不都魂消魄散了?全部……沒了。」
「你是走了,但還記得最後一刻我對你說的話嗎?」
「……」
「舍利子能夠續命,可惜卻為時已晚,你有了一顆,如果能夠因此脫離妖道,進入 輪迴,你……可會記得我?」
二□三□年,某棟商業大樓的第七十七層樓,明日科技公司的專用辦公室裡,水般 的冰涼藍光宣而天亮在即的消息。
辦公室的某角,那張只能容納一個人的長型沙發上卻塞了兩個人。
手長腳長的商繼人將身形嬌小的梁無心擁在自己結實寬闊的胸前,兩人極親密地貼 靠在一起,彷彿已前嫌盡釋。
前嫌盡釋?
不!該說是梁無心一場催眠下來,又給折騰得全身麻痺,所以才會乖乖地躺在她認 為很討人厭的男人身上。
手指圈纏著她的發,他剛毅的薄唇出現一道耐人尋味的笑--像心痛了好久,痛入 了骨髓、靈魂一般。
「如果進入了輪迴道,當了人的你,還會記得我嗎?」他情不自禁地低頭,高挺的 鼻埋進她飄著淺淺花香的黑髮間。
然而他這一問,梁無心的心就像被人重重一擊,紊亂了起來。
在她深層的記憶裡,似乎真有人這麼問過她,那聲音雖然同樣帶笑,卻是徹底悲傷 的,悲傷到連她都要替他掬一把清淚。
那聲音……是屬於夢裡男人的嗎?
好……詭異!這些從不自出現過的片段記憶,居然會在他對她動了手腳之後,全都 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難道她是被他下了蠱不成?
愈想愈不對,梁無心乍時激動起來。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要洗腦就乾脆洗乾淨一點,別在我腦袋裡裝一些有的 沒的!」
「你記起來了?」
「記什麼?你那些聊齋故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年代,虧你 還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負責人!」
算他倒霉,說了半天,她根本是個無神論者,即使那夢境跟真的一樣。
梁無心想爬起來,卻被商繼人擁得更緊,緊到兩個人的心跳、呼吸就快融合為一了 !他歎道:「……別否認這些,對你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知怎地,他聲音裡的歎息,竟像一雙手,緊緊地扼住她的喉間,讓她失去了再逞 口舌之爭的力量。
她是怎麼了?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她為何會這麼在意他的情緒起伏?好似他高興, 她就會跟著他高興;如果他心傷,她就隨著他心傷一樣……感覺她稍微平靜,商繼人便 繼續著他的話--他藏在記憶裡一直沒機會說的話:「對於高僧,我負了他的期望;對 於你,我辜負了難能可貴的感情,同時我也對不起自己,因為我故意漠視心底的感覺, 而拿責任來搪塞……」
「你……」
「別動,讓我說完!」雙臂紮實圈住蠢蠢欲動的梁無心。「十八歲之前的商繼人是 商繼人,但當我在中國開封碰上這一顆僅存的舍利子時,我就不再只是我了。」
他的記憶便由那時開始重疊,經過了茫然、矛盾,而到了今天不得不信的地步。
為何非得相信?因為證據歷歷。
今天,他必須親眼瞧見那悠遠的故事是不是同樣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驟時,商繼人的手由梁無心的腰間,緩緩移至她的下巴,他靈活的手指穩穩扣住她 貼身夜行衣的拉煉,並瞬間拉至上腹部。
「你做什麼?」梁無心殺雞般地尖叫。
因為薄如蟬翼卻輕暖有彈性的黑色衣物下,一如其它愛用者,她當然也是一絲不掛 。
天哪!這個腦筋打結的男人該不會想對她怎樣吧!
但在商繼人強而有力的挾持下,她是一動也不能動,就只能抬頭看見他有型的下顎 。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聽了,梁無心更是激動。
「這是什麼屁話?哪個男人要對女人怎麼樣不都這麼說的!」
真該死!
她的腕型輔助器不在手邊,要不然她鐵電他個哭爹喊娘!
「呵!很可惜,我並不想對你怎麼樣,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前的疤。」他笑了。
疤?
聞一言,梁無心不禁僵住了。
「胸前的……疤?」他怎會知道她的胸前有疤?
這個秘密除了她師父,沒有人會知道的呀!
從小,她便有著心臟方面的疾病,如果不是她的神偷師父領養了當時還在孤兒院的 她,還拿他為人完成托付的佣金替她應付了一次又一次的醫療費用,說不定,她今天已 經不在人世了!
而她胸前的淡色紅疤,雖然不是醫療時所留下,卻是自她出生便有的!
連師父也是在她十歲犯心痛時才發現,這條大約一個手掌長的疤痕,顏色會隨著她 的疼痛加劇,而由淺變深。
它就像一條本身不會疼痛的烙痕,跟了她二十二年。
無心就不會痛了,不會痛了!
無心這個名字,就是她師父當時為了哄她,而另行替她起的名……「因為你是紫莉 ,紫荊就是你。破宅子裡,我剖了你的胸,滴入我的血,再放進舍利,所以你的胸前必 定有疤。」
「哈!」
原以為他神通廣大,沒想到說來說去居然還是剛剛那個故事!梁無心斜睨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