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淥波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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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帆?隨著那字,眾人齊抬首,而凝住中桅上那塊歪去的大帆,大夥兒皆訝異。

  「果真是風。」但……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怪風!和一夥人一樣盯著高處桅尖,蘇映潮嘴裡卻唸唸有詞。待念罷,她人一躍,又躍上了豎桅的錨壇。

  「蘇姑娘?」不解她的反應,江重濤濃眉蹙起。

  「我沒事,只是想找塊安靜的地方療療我剛剛摔傷的屁股。」指著臀,朝下方的人嘻笑道。「你們忙吧!我療好了自然會下去。」她堅持在上頭,下邊的人也拿她沒辦法,只好各自散去。而等所有人全都散了,她這才神色凝重地坐了下來。靜默片刻——

  「剛剛,是你的傑作?」她在心底默問,默問的對象自然是頭頂桅尖上的角色。

  「自是我。」桅尖,那只有蘇映潮見得到的角色回應。

  「報上名。」她說。

  「呵呵,你可曾聽過山間水中的魑魅魍魎對人報上自己的名字?」話裡摻著哈哈怪笑,那笑聲聽了穿腦難受。

  「別學人笑,你的聲音好難聽。」摀住耳,卻阻絕不了那魔音,她乾脆抬頭瞪住它,那個長著大鵬身老鼠尾以及一張醜人面的怪鳥。

  「呵呵呵,你連我的聲音都受不了,還敢上來跟我說話?」人面上有張血盆大口,它一開一合。

  「呵,可笑,你可知我是誰?」

  「連我名字都不知,如此無知鄙人,我為何得知道你是誰?」

  「藍蓀,你竟敢說我是鄙人?」她定定一笑。

  「嘎嘎嘎——你怎會知道我名字?你究竟是誰?」那能掀起怪風的人面鳥怪叫著人類聽不見的聲音,它鼓動雙翼,而船的風篷又因此嘎嘎作響。

  「怕了吧?那還不乖乖合上你的翅膀,要傷害到船上一人一物,我唯你是問!」人類巫蜆出入山河皆將出沒其中的鬼物名字倒背如流,只要一碰上面,喚其名,便能避禍,雖然……她並非巫蜆。

  「嘎嘎,只要你們交出舍利,我就立即離去。」不再模仿人聲,藍蓀以破銅鑼聲音說著。

  「舍利?這船上沒有舍利。」這船上除了仲孫焚雁那把刀不俗之外,她並未見著其它非凡之物。莫非,那東西在初音身上?因為除她之外,其他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常人。

  「就是舍利引我來,不可能沒有。」它又要鼓動雙翼,興起大風。

  「你再作怪,別怪我收了你!」瞧藍蓀怪鳥以狐疑的眼瞪她,是以她又說:「我乃漢水之女,此水域雖非我地,但我一樣能收你。」

  「漢水之女?旋娟?提謨?」她竟是轄水之神!

  「怎麼?不像嗎?需要我證明嗎?」他懷疑也是正常,因為她也時常覺得自己不像。

  「哼哼,這次算我運氣不好,下回再讓我遇見,我……」

  「你怎樣?你可不會再有機會,因為此刻我就要收了你!」她,手捻蓮花,嘴裡開始喃念。

  「嘎,我走!我走!」鼓動雙翅,飛離桅尖,可卻遲遲不飛離。整艘船被它振翼掀起的風吹得搖晃。

  「要走快走!若掀翻船,近十條人命你可賠不起!」蘇映潮站起,罵道。

  「近十條?呵呵呵,這船上哪有近十條人命?我真要懷疑你是否真是漢水之女了。」它又怪笑。

  聽了,不再贅言,她直接開念:「叱!江之藍蓀,橫也不容;山之藍蓀,豎也不容,藐天蔑地其罪……」

  「別念,別念,嘎嘎嘎嘎——」收妖詞一出,那藍蓀怪鳥頓時振翅高飛,它一振百尺,再振數仞,僅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蘇映潮的視線範圍,遁入了翠峰深處。

  「呵,就不信你不怕。」捂著耳朵,趕出裡頭難聽的聲音。可眼見藍蓀已不見蹤影,她心底卻掛上了個疑慮。適才它說了什麼著?這船上哪有近十條人命?光江重濤及船夫們就五條,再加焚雁、初音和她自己……八條耶!好吧,就算不加自己也七條哪。

  呵,看來這藍蓀不僅聲音難聽,算數還挺差的。拍拍臀兒,她一躍而下。

  「蘇姐姐好厲害。」站在錨壇下的是談初音。

  「我厲害?哈,初音是說我治療這臀部的功夫……」

  「怪風走了,船也無事。」今天她是大開眼界,雖她不識那桅尖上的藍蓀怪鳥,但卻確定了蘇映潮的身份。

  「嗄?你看得到?」

  談初音微哂,未回應,但她愈是少話,蘇映潮就愈生好奇。

  「初音,剛剛藍蓀說的……」

  「初音很高興與你同船。」伸出右掌,牽住蘇映潮的手,朝她頷首後便離去。

  盯住那小小的身影,蘇映潮又看看自己被她牽過的手,那裡隱約泛著熱潮,且一股暖意更從手心直上心間。溫煦慈樣,無憂無懼……渡人界之眾苦,這小姑娘果真不同凡響。

  第五章

  一日後,傍晚時分,重慶府,天雨方歇。

  「好餓好餓。」兩天來都啃著自己帶在身邊的乾糧,一停船,前一刻還打著盹的蘇映潮就忍不住喊餓。「大哥們,你們不餓嗎?」在船上晃來晃去,她問著那些早下了錨、收了帆看來無事的船夫。

  「我們……不餓,蘇姑娘要下船就去吧,我們這船會在這裡停到下次月圓。」其中一名船夫道。

  「這樣啊。」怪哉,自從上這船,好似不見他們一行人吃過東西喝過水的,莫非想登仙班?

  「不過如果姑娘方便,一會兒回頭可以幫兄弟們帶些酒嗎?」

  「酒,當然可以啊!」這才對嘛,不吃東西起碼喝點東西,要不她真要以為他們的身體是鐵打的了。「對了,重濤兄還有初音他們兩個呢?我方才貪睡,天暗了、停了船也不曉得。」遇了藍蓀後,怕它再來,所以聚精會神地盯梢,一整天下來,她不累才有鬼。

  「頭兒和兩名乘客都下船去了。」

  下船?竟沒叫她一起,真不夠意思。「那我下船去了,回頭再帶酒回來。」連日來她雖較適應了船上生活,但腳踏「實地」,還是比得踏在一塊「浮板」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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