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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頁

 

  再問來人,答案竟是如出一轍,最多加了一句:「很多老人都長這樣呀,姑娘。」

  是呀,很多老人是都長這樣,可爺對她來說,卻是特別的。該死的於陽,偏偏妳又沒讀過書,連形容個人都不會!駝背、發花、走路不快,就只會這麼問嗎?

  「啊!對,他叫於三泰,不是這府裡的人,您看到他了嗎?告訴我!」真笨,早該這麼問。

  可那人卻還是搖頭說無,最多好心再加一句:「不如妳去問徐管事,這府裡上下的人,他都記得;如果不是府裡人,也要經過他那關。」

  「喔,謝謝!」揮汗如雨,又繼續跑。徐管事,找徐管事!可是……「大娘!」等她記得回頭問,那大娘已不見人影。笨蛋呀!沒問怎麼知道徐管事在哪?

  腳不停,她又繼續跑,且逢人就問:「請問徐管事在哪兒﹖」

  問了很多人都沒人知道。終於問到了個小丫鬟責,她答了:「徐管事在二少爺房裡,我剛從那裡出來。」

  「喔,謝謝。」本想繼續跑,可她忽然一嚷。「啊」

  「什……什麼事?」那小姑娘被她還略帶沙啞的大嗓門嚇得魂不附體。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二少爺的房間在哪裡?」這宅子太大了,幸好沒忘了問。

  「就在……」

  丫鬟話沒說完,於陽就已兩腳騰空。原來是隨後追來的翟天虹,將她抱起。

  「天慶養病需要安靜,廂房設在宅子的最裡面,告訴妳也不見得找得到。」他腳下如飛。

  楞了楞。「可是我有腿。」

  「我知道,可是妳病剛好。」

  聞言,於陽望住翟天虹,目光不再移去。想起第一次讓他抱著,應該是那一回為了抓雞從屋頂上摔下來的時候,那一次,他是因為想知道燉肉的人是誰,所以才救她;而第二次,則是為了不想讓食物踏蹋了;第三次,是在竹林裡,那一次,是因為被人追殺,所以他才抱著她逃命。雖然那幾回他心裡是不是擔心著她,她不確定,但至少這一次,她清楚了。

  不覺一陣感動,平日魯而無文的她,此刻也要為這樣的他,心折。

  「到了。」到了翟天慶房前,翟天虹放下她,她便急著敲上門,巧的是,那老管事正好開門走出。「徐爹,於陽問你找人。」

  「找人?誰?」

  「是我爺﹗於三泰,七十多歲,蘇州人,花頭髮,駝背,走路不快。」於陽急。

  「於三泰?這……什麼人,我沒印象。」只是想了好一會兒,搖頭道。

  「沒印象,怎麼會?剛剛小姑娘說只要是在這府裡進出過的人,每個您都識得的。」

  「是沒錯,但是於三泰這人……」想了老半天就是沒印象,老管事素來無紊的頭腦也給弄糊塗了。「姑娘確定他進來過?」

  「對!我確定!我到這府裡沒幾天他也就來了,還有我在灶房裡的那三天,除了第一天找他不著,其餘兩天他都在!我做菜,他坐在一旁監督,而且還一步都沒離開過,那些大娘、嬤嬤們應該也都瞧見了。」

  「這?」瞧她言之鑿鑿,老管家就快想破頭,只是這時一旁的翟天虹卻困惑了。

  她的爺,三天有兩天都陪在灶房裡?如果是,那為何一直持在灶房裡的他沒瞧見?除了她打盹時喊的那一聲爺……

  「於陽,妳沒記錯?」

  「沒,他真的真的在這裡!我不會騙人,你去過灶房,應該有瞧見吧?」

  有瞧見嗎?不,他沒瞧見,而且自始至終,他都未曾見過於三泰這個人,連在蘇州耆長府上那一回,也是。

  「你別跟我說沒看到!」翟天虹困惑的表情,讓她更是急。這個樣兒,好像只有她知道爺、看到爺,其它人全不知似的。「啊,對了,那您知不知道有個穿紫衣的小姑娘,她和一個青年一道,她應該是你們府裡的客人。」現實不得解,心裡發慌的於陽忍不住問起那夢裡出現的人。是她帶走爺的,

  「客人裡面是有這兩位,來自江州,姑娘姓談,公子姓仲孫,談家經商,和府裡有點往來,而他們因為出門在外,且有談當家的手書引薦,所以便借住下來,原本只求一宿,但剛好遇上灶王宴,就多待了幾天,不過今天一早他們就離去了。喔,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我這有一封談姑娘留下的信箋,說是等於姑娘醒來,再交給妳的。」老營事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交給於陽,只是於陽抽出信紙,對著信紙,久久不語。

  「我來。」直到曉得她不識字的翟天虹拿過手,他對著那紙上短短一行字,念道:「此去雲淡風清,切勿掛念;若不堪思念,我就在妳心中。」

  聞言,不禁哭出聲來……

  「呼呼……爺--」她立即又開步跑。

  同時間,廂房內。

  「嫮兒,外頭誰來了?我聽到大哥和於姑娘的聲音。」床上,翟天慶病色稍霽。只是他問完卻不見那站在門邊的人反應,於是他下床朝她走去。「嫮兒?」

  「啊﹗」

  「小心!」發著楞的金嫮兒一嚇,登時掉了手中猶剩一些藥湯的碗,若非翟天慶及時將她往懷裡帶,她可能已經被落地的碎片傷及。「有沒有怎樣?」

  「沒有,衣服沾到了一些而已,撢一撢就好。」她低頭清理裙襬,而霎時,她撥弄裙片的手,被翟天慶握住。其間,她發現他的手微微發著燙。「你又發熱了?」反握住他。

  「沒有,我只是緊張。」

  聞言,鬆了口氣。「有什麼好緊張的?」將他攙回床榻。

  「妳一直看著外面,我怕妳離開。」這幾天,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夢,此刻他是情願活在夢中,再也不願醒來。

  「我縱使離開,也還會再回來,你總不能讓我哪裡都不去。」

  默默看著她,似乎看個幾百幾千遍都不厭倦,尤其這幾天,她雖然一直持在他身邊照顧他,但他看著她、聽著她的慾望,卻是日益加劇。「嫮兒,妳知道嗎?如果沒有妳,也許我早就不在了。一直以來,我努力讓我的生命有目的,而妳……呵,妳對我,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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