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父母忙著賺錢,他們有處理不完的公事,參加不完的宴會。而溫昱瑩這溫家年紀最小的小孩。是溫家夫婦意外下的「產物」,他們夫妻倆因為沒有女兒貼心而感到遺憾,所以在一次的機緣巧合之下,他們收養了剛滿月,卻失去親生父母的她。
就這樣她開始活在成群的僕人裡頭,整天就只有滿屋子的洋娃娃和看不完的故事書作陪,直到當年年僅十四歲的溫中軒住校放假回家發現這種情況後,他便自願每天通勤上學,就為了照顧當年只有兩歲的妹妹。從此溫昱瑩的生活裡不再只有板著臉的僕人,多了一個哥哥的陪伴讓她的生活更多彩多姿,也因為這樣。她對溫中軒的依賴早已出乎所有人能想像的地步。
「中軒哥哥一旦結婚了就不會是我的中軒哥哥了。」溫昱瑩如此告訴自己,所以她再加強自己的信念,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順利的結婚。
她伸手撫平被風打亂的長髮,這頭濃密的長髮也是因為中軒哥哥喜歡她才留的,打小到大,她除了定時的修剪一些參差不齊的發尾外,從未真正動過大刀大剪的修短。而為了這頭長髮,她規避了台灣制式化的就學環境,改上美國學校。如此一來也避免掉一般中學的學校規定,使長髮得以保存下來。
垂首看著中指上的圈戒,上頭被人細心的纏繞上一圈圈的紅線,為的只是不讓過大的男戒無法束住她纖細的手指。這戒指原本也是中軒哥哥的,因為有一次她看了很喜歡,所以中軒哥哥也二話不說的把它拔下送她,算算,也有五、六年之久了吧!
一滴眼淚不聽話的又滾落已經紅腫的眼眶,滴滴答答的落到她手指上,溫昱瑩又開始覺得自己像個沒人要的棄嬰,好可憐哪!
她的自怨自艾讓她沒有發覺自己已經成了他人鏡頭下的取景對象,她只想著自己就要失去的親情,所以外界的紛擾,全部無法進入她的世界裡。
左光平打出娘胎就沒見過這麼愛哭的女生,從他發現自己的取景世界裡多了個侵入者開始到現在,數來也有十來分鐘了吧?這說短不短的時間裡有大半時刻他都聽到她嚶嚶哭泣的聲音,說惱人嘛,也還好,但就是礙著他攝影的樂趣。
他想要走過去、請她好心些別再吵人,但卻發現自己要命的墜入一片清潭裡頭。
該說她是天使還是撒旦?黑色彷彿是她的保護色,但他卻覺得白色才是最適合她的顏色。
不由自主的,左光平把鏡頭對向她,然後憑著反射神經的律動按下快門,透過鏡頭他發覺不論哪個角度都很適合這個落淚天使,她身上傳來的悲哀也經過鏡頭,準確的被拍攝下來。
溫昱瑩曲起雙腳,讓濕潤的下頷靠在彎曲的膝蓋骨上,紅腫的鼻尖小而挺,不加矯飾的髮絲被拂到耳邊,彎彎柳眉下的杏眼依舊含著淚珠,她是如此用心的哭泣著,一點一滴的懷念少小不懂事時的種種,直到眼角的餘光發現不尋常的閃光正朝著她的方向閃動後,她才收拾起淚水,抬眼往光線的來源望去。
有……有人在拍她照!
「啊……」石破天驚的一喊,只差沒叫來警察而已;四周散步的人們紛紛駐足往她這裡望來,好似堤岸邊發生了強暴案般路好奇張望。
「小姐麻煩你安靜點好嗎。螞蟻都快要被你嚇跑了。」左光平向來就瞧不起只會哭泣還有尖叫的女生,今天她總算是讓他開了眼界,因為她的哭泣時間不但破了左氏紀錄,就連尖叫聲也是他生平前所未聞的高分貝。
「把底片交給我!」她忘了要繼續替自己哀悼,只曉得要把這壞人所拍的相片全討回來,否則她的代志就大條了。
「什麼底片?小姐請你搞清楚狀況好嗎?」去她的八婆,這底片裡頭除了她之外,還有他剛剛辛苦的成果在裡頭,豈能說交就交呢?
「你、你、你,你剛剛偷拍的底片!」她彷彿被人拍到不堪入目的照片般激烈的強索。
八婆就是八婆,不過是她的那張臉被他的相機捕捉下來而已,說得那麼激動,好像被人拍照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一樣,真是受不了。
左光平不回應她,兀自收拾好身邊的攝影器材。
這下子他可真的惹毛溫昱瑩,打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忽視她的話,尤其是當她的話裡還隱藏命令的時候,通常所有人都會乖乖的馴服,可是今天她總算是開了眼界,讓她知道這世上沒有事事順心的時候。
她一個難得的大跨步,溫昱瑩用力的搶過左光平正欲收拾到提袋裡頭的相機,她很快的找到底片座,而後很誇張的把尚未拍完的底片給抽出來。
「你在做什麼」嗚……他心愛的相片,在她粗魯的動作中統統毀了。
「我沒有答應你要讓你拍照,所以這底片我必須收回。」帶著霸道的氣質,溫昱瑩抬起下巴,有些不可一世的睨著他。
「相機是我的,底片也是我的,你憑什麼強搶別人的財物?你知道我可以告你損毀他人財物的嗎?」左光平嚴重的警告她,其實他純粹是只想要嚇嚇她罷了,沒想到她小嘴一撇,又開始她的哭泣事業。
「是你先不對的,還對我凶!」她柔細的聲音滿是指責,讓人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我沒有對你凶,我只是跟你講道理而已。」他的頭開始痛起來。女人,果真是禍水,遇上了準沒好事。
「還說沒有,你的聲音就比我大上許多。」再一次的指責,這回她可是得到四周駐足遊客的友情贊助聲。
左光平這會真的低下眼來仔細瞧瞧眼前的小女生,只見她激動的抬起小拳頭不時的揮舞著,就像是在助長她的氣勢般。
「小姐,我拜託你講講理好嗎?你是哪只眼睛見到我拍你了?」應付這種蠻橫不講理,外表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小姐的女孩,惟一的辦法就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反正又沒有人真的見到他拍她,所以愛怎麼說都是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