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斑馬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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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他們有他們的牢騷和苦衷。鄉下地方的警察不夠,沒有辦法像倫敦一樣,對暴亂行動加以有效的制止。」

  「他們有沒有向爵爺申訴呢?」眉娜問他。

  「唉,他根本不肯聽!以前我還以為我的年紀比他大,他一定會聽,就像國會遲早得接受人民的申訴一樣,事實卻不然!」

  眉娜萬分驚訝,竟然連格羅賽斯特這種小地方,局勢也不穩定。

  她由龍納德郡主的口中和報上的消息得知,數年來因為勞資糾紛,城市鄉鎮不斷發生暴動,幾乎要引發革命。

  八月,一群不滿現狀的人士聚集於曼徹斯特聖彼得區開會抗議,發生了彼得路血戰。

  數百名沒有武裝的男女老少,被騎馬佩刀的義勇衛隊瘋狂地馳馬踐踏,亂刀砍殺。傷的傷,死的死,屍首異處,遍地血紅,令人不忍目睹。

  這個流血事件震撼全國,引起階級間的仇恨。龍納德郡主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貴族身份,數年來以地主或工廠主人自居,以便在小鎮平安渡日。

  原本在暴動事件未發生前,青少年犯罪行為已逐漸在倫敦幾個大城猖獗肆虐。

  眉娜常常聽說盜賊窟的貧民院、小流氓、無賴漢和幼雛妓女不斷增加,這些事實對於文明的基督國家而言,是一大恥辱。

  她以為暴動等不良現象只發生在城市地區,和偏僻的鄉間扯不上關係,沒想到不公平的待遇及低賤的工資造成的問題,同樣在鄉下地方引起勞工階級的暴動。

  暴亂之火一經點燃立刻火勢熊熊。領導暴動的人被拘捕後,往往受到最殘酷的懲罰,處以流放或吊死等極刑。

  她很想瞭解公爵對整個血腥事件所持的態度。

  她不免想到,公爵妄自尊大的神情、對屬下傲慢的態度,可能會使他們反目成仇,造成危險的背叛行動。

  她知道公爵有讀報的習慣,便每天到圖書室向管理員借閱前一天的報紙。

  她仔細地閱讀國會為解決暴動所舉行的辯論會,或來自全國各地的反應報告。她不禁擔心,公爵正是一個大地主,會不會在自己的資產範圍內,遭到亂民騷擾。

  眉娜把心裡的疑竇告訴圖書管理員。這位老好人似乎只滿足於城堡既有的成就而不擔憂危機將至。眉娜知道,他整日守著藏書,足不出戶,和外面的世界阻隔太久了。

  自從蓮花池畔的糾葛後,她沒有再遇見柯洛皮生郡主,聽人說,他已經離開城堡了。

  她多多少少有點盼望公爵譴責她對待賓客的莽撞舉動,卻從僕人的口中得知公爵和一群朋友外出了。

  她覺得可以趁公爵不在的時候,自由自在地到處逛逛,不用像以前拘拘束束的很不自在。他們探訪大議事廳、禮拜堂、橘園和跳舞場,尤其對沙達有無比魔力的諾曼底高塔,更是非看不可的。

  「如果有其它的小孩子,我們就可以玩捉迷藏。」凱婷迫切地期望。

  「這倒是個好主意,」眉娜答道,「我們到外頭找一些本地的小孩,邀請他們一起喝茶。」

  她知道凱婷和薇薇非常不喜歡天天在城堡四周閒蕩,所以她提議隔日帶他們到乾草田附近野餐。

  聽差為他們準備好野餐後,兩個小女孩戴上寬邊帽,眉娜拿著陽傘,快快樂樂地出發。

  在科瓦時,總是在扎乾草的那一天舉行豐年會。

  小孩子喜歡礙手礙腳地幫著打捆。婦女們忙著拔下一束束玉米,堆在小棧房裡,把剩下的根莖放在太陽下曬乾。

  在花園之外,有一大畝田地已經收割,土地上空蕩蕩的,只有束束乾草勇敢地留在陽光下,接受炙熱光線的烘烤。

  沙達抽出幾根乾草,往凱婷身上丟,眉娜也加入這種遊戲,四個人興高采烈地打起乾草仗。最後,眉娜首先不敵,聲嘶力竭地倒地投降,三個小孩子為勝利而歡呼,把所有的乾草對準她狂扔,她幾乎被埋在乾草堆裡。

  眉娜整個人都陷入乾草堆裡,她順勢閉上眼睛,不理會幹草拂在臉上那種癢癢的感覺,任憑孩子們盡情笑鬧。沙達突然高聲呼叫:

  「嗨,哈瓦德伯伯!我們以為您出去了。」

  「我剛回來。」公爵答道。

  眉娜急忙從乾草堆裡坐起身來。

  公爵策馬來到身邊。眉娜羞赧地覺得,讓他看見自己從下巴以下都埋在乾草堆裡,太不像樣了!

  剛才因為過度嬉戲,髮夾不知道何時鬆脫了,滿頭秀髮像紅色潮水般披瀉肩上。幾根乾草莖還零零落落地附在發上。

  她手足無措地從草堆中站起來,拍拍裙上的草屑,再摸摸頭髮,希望把發上的草桿拿掉。

  「妳好像十分自得其樂嗯,溫妮小姐。」公爵說道。

  她並沒答腔。片刻之後,他又問:

  「妳還有沒有其它怨言?真想不到,我的乾草堆竟然能使妳滿足。」

  眉娜把披散的頭髮往後攏起,準備在顎後扎個髮髻。在整理頭髮的當兒,她答道:

  「爵爺,我不僅沒有怨言,而且要深深感謝您賜給我們這一切。這兩天的上午,我們到處遛馬,格外開心。」

  「這麼說,溫妮小姐,我要覺得安心了。」

  公爵有意諷刺她。但她太在意自己的外表而沒有察覺他輕蔑的口氣。

  「我會騎馬,」薇薇自我炫耀地說,「我會騎馬,哈瓦德伯伯,我騎的馬和您現在騎的馬一樣大!」

  公爵還沒有回答,沙達搶著說:「我也一樣十分感謝您,哈瓦德伯伯。能夠騎您的馬,真樂歪了。爸爸一定會感激您對我們這麼慷慨仁慈。」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種恭維。」

  話一說完,即刻掉頭離去。

  「他真是一個捉摸不定,讓人難以臆測的男人。」眉娜惱怒地自語,「每次都出乎人意料地悄悄現身,舉動又高深莫測,與眾不同。」

  她自覺,公爵總是不斷地觀察她。

  或許他想找出借口,把她辭退;或許他對她的勇於批評很不滿,決定挑剔她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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