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達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她說:「我可以化裝。也許我可以受雇在您的遊艇上當一名助手。我確實是一個頂刮刮的廚師!」
侯爵厲聲說:「我不會考慮把你列入我的船員名單!」
「可是也許您可以說我是一個病得很厲害的親戚,你認為海上的空氣會有助於我恢復健康。」
侯爵生氣地說:「你的麻煩在於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要是你沒有裝作配樂表演女郎參加那次晚會的話,你就不會處於現在這樣的困境了。」
娜達的目光中流露出一點不服氣的神情,她回嘴說:「這的確很有趣!男人們要是知道我是初次進入社交界的上流社會女子的話,本來是不會當著我的面說那樣一些話的。我甚至認為另外一些女人有點吃醋。
侯爵嚴厲地說:「忘掉你曾經到過那裡!記住你是—個有身份的女人。」
娜達發出一陣叫喊聲。
「現在您說起話來簡直像我的伊迪絲姑姑一樣!她老是說:『身份的女人總是戴手套的!』『份的女人不能把裙子提得太高!』『份的女人走起路來要保持優美的姿勢,不能跑!』。這對做一個有身份的女人真是討厭極了。」
侯爵帶著諷刺的口吻說:「我認為你還沒有好好試試。」
娜達表示抗議道:「我試了……我真試了!由於事實證明這……失敗了,我也許…不如自然行事,自得其樂。」
侯爵說:「如果你這樣說的意思是你仍然想到我的遊艇上來,那就忘掉這件事吧。」
娜達歎息道:「很好,我將在非斯同您見面。也許您願意告訴我您將在什麼港口您的遊艇,您將在非斯的什麼地方住宿。」
侯爵突然激動地悅:「我已經多次說過,我決不帶你同行,我不能再反反覆覆說這樣的話了。」
娜達回嘴說:「我也不能不厭其煩地說這正是我打算做的事情!」
侯爵堅定地說:「我將派人把你的哥哥找來!」
「我沒有對您說過他在什麼地方,因此您很難找到他。無論如何,我認為您的表現是可怕的、極其缺乏運動家風度的。」
他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說:「你真是無可救藥!完全無可救藥,因此我同你一刀兩斷。」
娜達小聲說:「那末您……將要帶……我到非斯去了?」
侯爵走到房間那邊,又走了回來。
他在考慮怎樣對付這個容易衝動的孩子。
他確信,如果他不帶她去,她一定會設法一個人單獨去。
他知道如果他讓她這樣做,他將會一輩子感到內疚。
他只要看她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多麼年輕和天真。
他確信她從來沒有被人吻過。
今天晚上,要是教長的貪慾沒有超過他的情慾,她可能會有什麼樣的遭遇——一想到這一點,侯爵就不寒而慄。
他思忖道:「我必須為她做一些事情!」
娜達在注視他。
當他回到她站立的地方的時候,他說;「我將設法想出一項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娜達回答說:「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同您一道乘坐您的遊艇。由於我怕您不告訴我一聲就悄悄溜走,我將在明天早上九點鐘帶著行李到府上去。」
侯爵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
「兩天以前,我在格羅夫納廣場上行走的時候見到門上寫有『卡爾瓦戴爾公館』字樣,我覺得這幢房子很有氣派。」
侯爵爭辯說:「如果你到我家來,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像你疑心的那樣『悄悄溜走』,我將設法想出我能怎樣幫助你。「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接著問道:「我能……信任您嗎?」
侯爵回答說:「大多數人們吸就任我,特別是在我向他們作出保證的時候。」
娜達露出笑容。
「我曾經對您說,您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和具有運動家品格的人。我向您保證,我的行為將是非常非常規矩的。
我從來不會暈船,不管風浪多大。」
侯爵說:「我必須想辦法使你到達非斯。在我想出辦法以前,你要在這裡等著,不要採取任何輕率莽撞的行動,比方說到我家來,或者大吵大鬧。」
娜達回嘴說:「只有在我發現您沒有見到我就逕自離去的時候,我才會大吵人鬧。」
他對她說:「你是一個極其討厭的年輕女人!先前我要是想得周到一些,就會讓你聽天由命,而且肯定不會到非斯去!」
他本來以為他的這番話會使娜達表現得有所收斂。
可是她竟然說:「我知道您會幫助我,因為您說過您會幫助我,您剛剛對我說您決不會食言!」
侯爵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一言不發朝門口走去。
娜達跟在他後面。
「您答應您會來告訴我您打算在明天一早做什麼事情吧?今天晚上我將打點我需要的一切行裝,這樣,如果您希望早早離開,我可以有所準備。」
侯爵認為再談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
在他見過的所有糊塗、固執的女人中、這個孩子可說是登峰造極。
他把他的晚披風披在肩上,並拿起他的帽子。
娜達為他開了門。
她說:「我能遇見您真是非常非常……幸運。非常感謝您。」將要幫助她的侯爵知道,她強調他曾經說他從來沒有食言,這只是「反覆彈老調」。
他走下台階的時候只是說:「晚安,再見!」
他開始向格羅夫納廣場走去。
他知道當他走出大門的時候,娜達在注視他。
他走到南奧德利大街的街尾以後轉向他的公館去。
他回頭看。
她還站在與他分手的地方,並揮手致意。
侯爵一面向前走,一面低聲咒罵。
第三章
侯爵醒得很早,他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就對司膳總管說:「對阿什利少校說我找他。」
他知道他的秘書會在他的辦公室裡,這個秘書是一個很不尋常的人。
幾分鐘後,阿什利少校來到房間。
他儀表堂堂。然而在他和侯爵都參加過的一次危險的遭遇戰中,他失去了—只眼睛,當時他們兩人是在陸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