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計劃改變了,艾倫,」她說。「我明天就要走了,等不到星期五。」
「那麼我來不及準備了!」艾倫叫了起來。
「你非準備好不可!因為克勞利爵士明天晚上要舉行舞會,他還要邀請威爾斯王子;他要宣佈我們訂婚,所以我一定要先走。」
塔笛卡打開那本《旅行指南》,又說:「明天下午四點鐘有一班火車開往格拉斯哥,第二天早上五點到達。」
「那太早了!」艾倫抗議說。「格拉斯哥是個大城市,塔笛卡小姐,沒有人防伴你怎麼行?天曉得會碰到什麼事?」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塔笛卡想了一下,然後叫了起來:「我有一個好主意!你可以對那些僕人說你的妹妹生病了,你要去看她,而我卻是去送火車。那樣,我們一起在尤斯頓火車站出現就不會引起別人疑心了。」
停了一會,她又說:
「還有錢的問題。在爸爸書房的一個抽屜裡,他經常放了一些錢;為了救我自己,我只好偷用了,好在我以後再也不會用他的錢。」
「噢!塔笛卡小姐,不要說成好像你要離開一輩子似的。你一定,老爺就會想念你了。他一直很愛你的,現在只不過是受了那個惡毒的女人的蠱惑罷了。」
「是的,我知道,」塔笛卡說。「我會寫一封信給爸爸,藏在我的枕頭下面。等我們遠走高飛之後,女僕才會發現的。」
她們小心地計劃好一切,當塔笛卡跟她的繼母一起吃中飯時,她說:「假使你這個下午不需要我,我想躺一躺。我覺得不大舒服,恐怕是要傷風了。」
「要是你想出這個花樣來作為晚上不去赴宴的借口,那你就甭想。」林治夫人狠狠地說。
塔笛卡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可沒有那樣想。何況,威爾斯王子晚上也要去。」
林治夫人滿意地歎了一口氣。
「克勞利爵士在請帖上也那樣寫,」她說。「我是多麼的渴望見到太子殿下呀!」
「我以為你見過他幾次了。」塔笛卡說。
「是見過幾次,可是沒有機會深談,」林治夫人說。「這次將完全不一樣了。塔笛卡,今晚你就會知道你是個多麼幸運的少女。」
她站起來說:
「去睡吧,今晚見到克勞利爵士時要表現得愉快一點。即使一個男人是在戀愛中,他對一張陰沉沉的臉,無論這張臉是多麼漂亮,都會感到厭倦的。」
「我會盡力去做的。」塔笛卡順從地說。
林治夫人瞥了她的繼女一眼,對她突然改變態度有點懷疑,不過,她沒有說什麼,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餐廳。
塔笛卡急急溜回樓上,換了一套旅行裝,披上深藍色的斗篷,還戴上一項小帽。
「我看來像一個女伴嗎?」她問艾倫。
「你看來非常美麗,」艾倫說。「啊!塔笛卡小姐,不要去做,放棄你這個荒謬的主意吧!你將是這個上流社會的寵兒,人人崇拜你、讚美你。你何苦去做一個高級僕人呢?」
「我認為做任何事都比嫁給克勞利爵土好。」塔笛卡說。「來吧,艾倫,現在後悔太遲了,我們走吧!行李是不是都送到樓下了?」
「都放在後門。小姐,現在僕人們都在吃中飯,我們趁這個時候從後樓梯溜下去是不會有人發覺的。」艾倫說。
「那麼我們走吧!」塔笛卡催促著艾倫。
她拎起一個大型皮包,裡面放著今天早上她從傭工介紹所取回來的車票,白萊仁夫人給她的四鎊旅費,還有從她父親抽屜裡拿的一些錢。
她沒有告訴白萊仁夫人她下午就走,但是她卻到郵局去發了一通電報給斯楚格雷堡的托貴·麥格雷先生。
「貝瑞小姐今啟程來蘇格蘭,保證能勝任愉快。白
萊仁傭工介紹所」
她和艾倫很幸運。她們一走出後門,剛好有一部出租馬車經過,塔笛卡上了車,艾倫把後門關好,也跟著跨了上去。
「我們逃出來了!」當馬車駛到柏克萊廣場的時候,塔笛卡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了起來。
「我希望如此。」艾倫憂慮地說。
事實上,直至火車離開車站,留下艾倫眼淚汪汪地站在月台上,塔笛卡才感覺到真正的安全。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她坐在一個標明「女性專用」的車廂內,在心中無聲地叫喊著。現在,她不會再受到克勞利爵士和她繼母的威脅了。她也感到一生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自由。
她並不擔心單獨旅行,她曾跟著父親或者家庭女教師在歐洲大陸上旅行,不過,這一次沒有漂亮的私家馬車載她到目的地了。
「這是真正的冒險啊!」她想。
從冒險使她想到那些北歐海盜維京人。
她想到那些窄窄的木船在海浪上駛過,想到維京人的頭戴著有角的頭盔,還想到一個維京人的首領在和她談戀愛。艾倫曾為她準備好一籃食物,但是塔笛卡現在只想要些喝的東西,於是她到餐車上喝了一杯茶。回來的時候,她發現本來只有她一個人的車廂現在來了四個女人。
她望了她們一會兒,感到有點尷尬,她覺得她們像是她在羅馬或維也納街上碰到的那種女人。
她們都塗了胭脂擦了口紅,眼睫毛上還塗著厚厚的睫毛油,其中兩個女人還把頭髮染成亮亮的金色。
塔笛卡一坐下來,就知道她們是演員了。
她們放在行李架上的箱子,寫著大大的字:「格拉斯哥卡爾當尼安戲院後台」
坐在塔笛卡對面的一個女人對她笑了笑,說:
「假使你對我們感到好奇,我們對你也一樣。你到格雷堡去?那真不尋常哩!」
她望著塔笛卡手提行李上的行李簽。
「你知道這個古堡的情形嗎?」塔笛卡問。
「我可以說知道。去年,當我們在格拉斯高表演完以後,到過那裡兩夜。很有趣,關,你說是嗎?」
她對坐在她旁邊的女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