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看到巨石砌成的海港,三、兩漁船,停泊在碼頭邊。
「那裡有許多工作可以做嗎?」她問。
「隨時都有工作提供給那些需要工作的人們。」公爵答道。
「可是,也不能僅限於那些具有航海知識和技術的人呀!」蕾安娜說道。
此刻她又想到了那些住在峽谷中的入們,他們只懂得如何耕地,如何養牛。
「我想你會瞭解,」公爵未理會她的問題,「不論敵人從哪個方向逼近我們,一個瞭望員會有充分的時間向族長報告的。」
經過一番掙扎,蕾安娜才把吐到嘴邊的話硬是給吞了回去。
蕾安娜非常清楚,公爵明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卻故意不讓她有機會說下去。
又一次,他將她的話題支開了,她很明白,要想繼續談論有關「強迫遷移」的問題是絕不能的了,儘管她是多麼想這樣做。
一講到維京人,以及解釋他們是如何地駕著船,沿著河水逆流而上,公爵就會眉飛色舞,興趣大作。但蕾安娜除了會隨時念起那些遭遇不幸的人們外,公爵的話,她一句也聽不進去。
她不能不去想婦人們抱著她們的孩子,從峽谷一直走到海邊,那要花多久的時間!
也許他們會用一輛小的兩輪車來載運他們的行囊,可是仍得趕著在前面的家畜,緩慢地向前移動。
她在峽谷中所看到的悲慘景象,又一幕一幕地在她腦中激盪。
然而,她能說什麼呢?她又能拿什麼來幫助他們呢?
當公爵講完了維京人的故事,一同走下石階時,她確實感到城堡中還有許多別的東西等著她去看,但是,因為中餐較晚,而且她期待已久的飲茶時間也到了,所以公爵沒再帶她到別處去。
公爵引她來到另一間客室,這間比公爵常去的那間小,但看起來要舒適典雅得多。
公爵的妹妹,還有那兩位年長的表親,已在這裡等著蕾安娜與他們一塊兒飲茶,桌子設在房間中央,大家圍著桌子坐下,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美味可口的蘇格蘭點心,這些是她母親從前經常提到的。
「你吃得太少,」公爵的妹妹對她說。「你必須設法適應我們在蘇格蘭享受的盛餐。我想是因為空氣好的緣故,才使我們有那麼大的胃口。」
「我想是的。」蕾安娜答道。
但是她心裡想,假如她和別人一樣,隨時都大吃大喝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變成「肥婆」。
「在晚餐前,我希望你能休息一下。」飲完茶後,公爵的妹妹對她說。
「我還想寫一封信。」蕾安娜道。
「你的臥房有一張寫字檯,」公爵告訴她,「假如還需要別的東西,儘管叫麥康珍夫人替你去辦。」
「謝謝您。」
蕾安娜向其他的人恭敬地屈膝行禮,然後離去。
她關門時,發生了一點小困難,使得她佇足在那裡,當她正費力地推門時,無意中聽到了公爵的妹妹說,「好有禮貌,好漂亮的一位年輕女孩,難怪我哥哥那麼高興地要她來這裡。」
「是的,她的確可愛!」另一位女士說。「尤恩怎麼樣了?」
「還不是老樣子,」公爵的妹妹答道。「卻是千萬不要在公爵面前提起他喲!」
「是的,那當然,在你提醒我之後,我一直非常小心不再去……」
蕾安娜將門關上了。
她心理猜想:誰是尤恩呢?在她沿著長廊走回臥室時,她好像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名字。啊!她終於記起來了。
這個名字是寫在掛在族長室的家譜的末端,公爵還很驕傲地指給她看過。
在家譜中,描述著麥克亞耳丁幾個世紀以來,各個支流分派,以及與蘇格蘭顯赫家族的聯婚等等,事實上,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他們的家族,起初是伯爵職位;後來成為公爵,爵位由父傳子,全部按年代編列,一直到族譜的末尾,尤恩這個名字才出現。
蕾安娜知道,他就是亞耳丁族的爵位繼承者,這一個頭銜,只有公爵的長子才有資格。可是,目前公爵只有一個兒子呀!
現在,她覺得有一點奇怪,不知尤恩究竟出了什麼事,假如說他是病了,為什麼他父親竟然不願意談到他呢!
這似乎是一個秘密,不過,蕾安娜非常瞭解,只要是公爵不想討論的問題,他可毫不客氣地將這個問題擱置在一邊,閉口不談的。
「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查出這個秘密的。」她想。
她一定進臥室,就看到了擺在窗前的寫字檯,只是她以前並末注意到。
她坐下後,拿起一張厚的羊皮箋放在吸墨紙上,然後將鵝毛筆在墨水瓶中蘸了蘸墨水。
「敬愛的斯特開伯爵。」她寫道。
剛一寫出他的名字,他那活生生的影子立即映入了她的腦海——他臉部輪廓的鮮明,他那與公爵的專橫霸道截然不同的威儀,都使她深信,他是一位令人信服的賢明領袖。
她還記得他倆四目凝視時,她有過的一種奇妙感覺,這種感覺使她懷然心跳,使她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他讚賞過她的美麗,還說願意隨時為她「效勞」。
此刻,她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渴望,渴望見到他,再和他面面相對,細訴離情……
「無論如何,我一定得到凱恩堡去一趟。」她下定了決心,可是她又懷疑自已是否有勇氣要求公爵用馬車送她去。
她有一個預感,他必然會拒絕的,何況又沒有任何理由,憑什麼要他答應呢?但是,他們兩個家族的恩怨,以及過去的不和,畢竟不是她的責任啊!
接著,她暗自猜測,他們兩族過去確實有過恩怨,那麼目前這個恩怨還有多深呢?他們的恩怨與強迫遷移有牽連嗎?
她倒希望斯特開伯爵曾經向她吐露過一點內情。
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他打算做些什麼呢?為什麼當她只不過問他一個簡單的問題時,他就突然變得那麼冷漠,那麼想避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