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你想要做的?」
「不這麼……做,我又能……怎樣!」
「我想也許我們今晚結婚。」
他頓時感覺她在他懷中突然變得僵硬起來,接著,她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說:「公爵……告訴我說你已經有了……妻子!」
斯特開伯爵並未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你相信他?」
「他……說你……娶了一位……女伶。」
「我想你是愛我的。」
「我當然愛你!」蕾安娜迫不及待地答道,「我愛你,可是……」
她的聲音消失了。
「可是,你早就應該信賴我,我擁抱你、吻你,你想想看,要是我沒有具備這份資格的話,我會這麼做嗎?」
她只是吸了口氣,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
伯爵的這番話,就好像某種令人愉快的神奇力量,將積壓在她心頭的鬱悶,一掃而空。
「那不是……真的?」她心頭仍然帶著疑問,她張著眼睛,望著他的。
「我想你應該信得過我。」
「我要……我渴望……可是……可是你從未要求我……嫁給你。」
「我想你瞭解,在這個世界上,對於你我任何一方說,除了結婚之外,還會有別的可能嗎?」』
「那麼……公爵所說的全是……一片謊言?」
「全是一片謊言,親愛的,」伯爵答道,「不過,就像許多別的謊言一樣,不見得完全是捕風捉影,它也有少許真實性,關於這點,我想我會向你解釋清楚,是有其不得已的苦衷的。」
「我想那會是……真的。」
「要不是我想到提起這件往事,可能會使你煩惱的話,我早就告訴你了。」
他停了下來,低下頭來看著她。「這件事確曾令你煩惱?」
她帶著央求的眼光望著他。
「我想我曾經……相信過的……每一件事都已經……破滅了,」她喃喃地說。
「我本來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極力想要相信你對我的……感情,」蕾安娜說,「可是公爵的話,又是那麼肯定,而你又一直未曾向我……求過婚。我想,也許因為你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剎那起,」伯爵答道,「我就知道你是屬於我的,而我也一直在等待著你。就在我們相遇的第一天晚上,共進晚餐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你對我會有多麼重大的意義,可是我不敢。」
「不敢?」蕾安娜詢問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們抵達了山丘的頂端,現在,他勒住馬頭,站立在凱恩土地的邊緣上,俯瞰著眼前那片草原,洛克湖靜臥在金色的陽光裡,高山湖面的凱恩堡,巍巍地聳立著。
「當我還很年輕,仍在牛津求學時,我戀愛了,並不是和一位女伶,而是和一位合唱團的女團員,她有一副美好的歌喉。」他開始述說自己的故事:
「她比我大一點,可是我相信她是愛我的。她說她愛我,於是我就將她帶回城堡來了。」
蕾安娜感到一陣妒火燒炙的痛苦,可是她並末稍動聲色,兩眼停在伯爵的臉上,等著他繼續講下去。
「我告訴家裡每一個人,」他繼續道,「我們訂過婚,而伊蘇貝似乎也很喜歡我們家裡的人。」
他的嘴唇收緊了,蕾安娜感覺,他的聲調,帶有一種嘲諷的意味,他繼續說道:
「伊蘇貝看我年輕可欺,就在即將嫁給我的同時,她又發現了在南方另一個使她迷戀的浮華世界。她根本沒有打算長久住在一個暗淡無光的蘇格蘭城堡裡,這裡除了她的丈夫外,沒有為她瘋狂的聽眾。」
蕾安娜微微地欠動了身子,但是她仍然沒有講話。她覺得沒有什麼話可說。
「我又帶她回到屬於她的世界,」伯爵繼續道。「但是,正因為我年輕氣盛,不願屈就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父親,也不退讓一步。因此,我們的婚約,也就此作罷了。」
他低下頭來,望著蕾安娜,並且微微的一笑說:「親愛的,我的驕傲,又險些傷了你。現在想起來,似乎是一件可笑而又愚蠢的事。」
「但是公爵為什麼認為你已經結婚了呢?」
「我想還有許多人,也這樣想,」伯爵答道,「他們以為我已經和伊蘇貝在南方結了婚,只是因為她的職業關係,沒有再回北方來,原本這就不是事實,我也就懶得去否認這些謠言了。」
他放聲地笑了起來。
「我以為……永遠再也……見不到你了。」蕾安娜輕聲地說。
「你想我會讓你離開我嗎?今天我來亞耳丁堡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告訴公爵,我要娶你。如果他堅持不肯的話,我就要你隨我一同逃走。」
「我會這樣做的。」蕾安娜說。她的眼睛這時正閃閃生輝。
接著,她有點懷疑地加上一句:「如果真的有此可能,我想公爵說什麼也會阻止的。」
「可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了,」伯爵說道,「我們今晚就結婚,再也不會有任何事,或者任何人來干擾我們了。」
「你真的確定你……要我?」蕾安娜問道。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因為他這把熱情的火,使她欣悅得全身顫抖。
於是,他的唇深深地印在她的唇上,又一次他激起了她內心的狂喜和遐想,這正是他第一次在山洞裡吻她時,她曾感受過的。
第七章
蕾安挪隱約地聽到有人在屋子裡走動,並且感覺像是穿過層層柔軟的雲霧,慢慢甦醒過來。
她這時才辨認出她已來到了凱恩堡。
她安全了,而且馬上要和斯特開伯爵成婚了!
這個喜訊湧上了她的心頭,像陽光般溫暖了她那顆受創的心,她張開雙眼,看看麥克琳夫人和僕人正將浴盆端進來,放在火爐前。
從清晨到他們抵達凱恩堡,還不到一天的時光,然而卻像過了好幾個世紀似的。
當伯爵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她已多麼疲倦。
昨晚一整夜,她幾乎未曾合過眼,亞耳丁堡恐怖的一幕,迫使她連夜逃往瀑布後的山洞,這已經夠她受的了;又加上公爵少爺——那個瘋子,將她抱上塔頂。又令她經歷了另一次更大的恐懼,這些都留給她太多的創痕,她確實已心力俱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