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我回送給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恨恨抽回手,何夭夭不停搓手。
楊洛注意到她的動作,眉頭打結。「解剖前後我都有消毒,沒細菌。」
何夭夭表情古怪地閃過他的注視。
誰理他有沒有消毒啊!她搓手又不是為了這個原因,去他的!被他一握,兩隻手一直發熱,好怪!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楊皓是我弟弟?」一直疑惑她特別針對他的原因,原來是楊皓牽的線。
「干卿底事!」被問的人顯然沒有合作的意願。
「何夭──小何,」被她一瞪不得不改口,喚她的楊洛頓感無奈。「為什麼調查楊皓的事?」
「要你管!」他要她說她偏不說,看他能怎麼樣!
「我很抱歉,但是你的態度不好也是事實,明磊沒有理由承受你無端的火氣,只因為他是刑事而你是檢察官。」
「我並不是因為明磊是刑警才這麼對他,別開玩笑了,你以為我對任何人都這樣嗎?哼,要不是跟明磊混得那麼熟,我會這樣?」
這是什麼說法?楊洛臉上寫滿不認同。「你的意思是跟你熟識的人才有機會領教你的放肆?」
放肆?「我會說它是不拘禮。」
「好個不拘禮。」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全世界大概只剩她一個。
噓聲帶哼的口氣聽得何夭夭咬牙白眼相送,「你那是什麼口氣?」
「我應該沒有那個榮幸跟你太熟。」要他領教這種不拘禮──機洛光是想像就搖頭。「你也最好別跟我太熟,否則難保哪天我因為你的不拘禮狠狠打你一頓,你需要教訓。」
何夭夭聞言,眼睛嘴巴張得一樣大。「你──」
她被他害得這麼淒慘狼狽落魄加難堪,瞧瞧他說什麼,還說她欠人教訓!「你不是人!我的鞋子、我的腳、我的熊貓眼──你以為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成這副德性?」他閉嘴比開口好。「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你一說話我就氣到頭痛!」
「你終於知道遇見你之後我所承受的痛苦。」楊洛存心催對手活躍旺盛的火山運動。
「楊、洛!」
奏效的結果讓楊洛再度笑出聲,大手拍上她頭頂,揉亂一頭直順的中長髮。
她讓他很愉快,楊洛不得不承認,在遇見她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還記得怎麼笑。
原來,楊皓的死並沒有帶走他笑的能力。
「我的頭髮!」何夭夭又找到一個討厭他的理由。「我又不是小孩子!」
「脾氣比小鬼還拗。」
「我如果死於腦中風,兇手一定是你!」被他活活氣死。
「腦中風是自然死因,很遺憾,不干我的事。」在死亡這方面,他是專業。
何夭夭覺得眼前一黑,頭很昏……
不管怎麼吵,就算是因為他弄得自己狼狽不堪的現在,為什麼她都居於下風?她百思不得其解。
很顯然何夭夭還年輕,參不透一物克一物的自然法則,苦惱不已。
「我在做什麼……」第二次眼前眩黑的虛弱意外讓她冷靜下來,小臉再次埋進雙膝哀叫連連,「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弄得自己明明才二十八歲,看起來卻像個三十八歲的歐巴桑,然後自討沒趣換得這身狼狽、精神不濟還得跟個臭男人吵架?我到底在做什麼……」她何苦來哉?愈想愈委屈。
「我──」
「不要跟我說話,免得我又氣到發昏!」預知自己的下場,她搶在他前頭警告,「你進去,不要理我。」
「這是你說的。」楊洛倒也乾脆,真的起身掉頭走人。
身旁空氣突然一涼,何夭夭抬起臉──搞什麼鬼!「你真的給我進去啊!」他還是不是人啊,說進去就進去!
「是你要我進去的。」
「我要你進去就進去,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耐性告罄,楊洛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姿態就家長輩斥責頑皮的小鬼頭。「你還要無理取鬧多久?」
「久到世界末日、久到地獄結冰、久到兩岸統一!」他一定是存心氣死她。
「第一,你活不到世界末日的時候;第二,地獄結不結冰是你死了以後才會知道的事;第三,照目前情勢來看,到你入土為安之前兩岸還不會統一。」就連吵架,楊洛都實事求是得讓人咬牙切齒。
她如果不走,她就不叫何夭夭!
身隨意動,何夭夭猛然起身,好死不死眼前一片黑抽走她雙腳的力氣,一個放軟,她就像離水的水母般癱軟直下。
楊洛及時扶住她,讓她避開俏臀和堅硬的水泥地相碰跌出一屁股疼的下場。
對一百八十公分高的楊洛來說,一百六十五公分的何夭夭的確嬌小,真正碰觸之後,掌中沒幾兩肉的骨感手臂更讓楊洛確定眼前的女人比他所想要來得嬌小得多。
女人果然是難以理解的動物,嬌小如斯,脾氣忒大。
「你──」幾乎是倒進人家胸膛的何夭夭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下不只丟臉丟到姥姥家,連爺爺家都逛過一圈了。
為什麼在他面前自己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
糗!她真的很糗!
下一秒,楊洛沒預警地將她打橫抱起的動作嚇得她尖叫。
「你真的很吵。」定睛看見的男人臉上的濃眉鎖出兩座高峰。
「放我下來!」
「閉嘴,受傷的人就要認分。」楊洛抱著她無視他人驚訝的目光往裡頭走。
何夭夭訝異得忘記頂嘴。他怎麼知道她左腳扭傷?
「你知道?」
「安分點,掉下去我不管。」
「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嗎?」
「溫柔?」胸膛震出輕哼。「那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我不值得?」
「對你溫柔只會讓你趁機得寸進尺。」
「你真的很讓人火大。」
「彼此彼此。」
「楊洛,你有這樣抱過女人嗎?」
楊洛抿唇,好半晌終於出聲。「沒有。」
「我是第一個。」可惡,眼睛開始冒汗。
只是這樣一個小動作她就感動得想哭,甘心忘記剛才針鋒相對的爭吵,她是笨蛋,只因為他注意到她腳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