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她。」挑釁他、惹火他,干涉他、打擾他──他的生活因為她的出現攪人混亂的元素。
而他,卻還不知道她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追查楊皓的死因和打亂他的生活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怎麼都無法混為一談的事,偏她做了前者,順道也辦到了後者。
那端傳來笑氣隱含的回應。
「從現在開始懂還來得及。她像塊玻璃一樣透明。」
這廂的楊洛堆高不贊同的眉峰。
對他而言,何夭夭複雜得像張標示不清的地圖,連東南西北都無法分辨。
「你確定?」
「如果你對女人的認知還沒有退化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不難推敲出她做這一切的用意何在。」江明磊的提示到這裡,再多就沒有了。
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旁人的碎言只是多事,他是想看熱鬧,但不想湊熱鬧,要是一個不小心出了差錯,兩邊不討好,只是給自己找來一個當豬八戒去照鏡子的機會。
「她是為了楊皓才會走上檢察官這條路。」楊洛平淡的陳述摻入一絲介意而不自知。
從這點不難看出她重視楊皓的程度。他想道,但不免疑惑。
她當上檢官追查楊皓的死因,跟擾亂他的生活有什麼關係?總覺得有某個環結沒有辦法接上,懸在那裡惹他心煩。
看樣子這齣戲還會上演好長一段時間,在楊洛真的完全沒有感覺的情況下。江明磊壞心地想。
他可是很期待呢!
「是你該花點時間去思考的時候了,楊洛。」雖然存心看戲,江明磊還是忍不住多事了那麼一點點。「如果你肯承認甚至作記錄,不難發現你的時間被她佔用了不少。這五年來不是沒有女人接近你向你示好,只有小何臉皮夠厚禁得起你冷言冰語的摧殘,是什麼原因讓像她這樣自尊心比誰都強的女人這麼做?除了楊皓,應該還有其它。而你,也該想想自己允許她無端放矢的理由,她對你來說是一個例外,讓你氣,讓你破口大罵、讓你肯花心思應對,為什麼呢?你不妨問問你自己。」
「記得上次我說要打賭的事吧?現在我想再跟你賭一次。」反正他老兄錢多,雖然法醫的待遇在醫界來說不算好,甚至可以說差,但是比他這個刑警可好多了,輸這一筆對他來說不痛不癢。「我賭──」
啪!又是沒預警的掛電話。
唉唉,楊洛的脾氣真是愈來愈差了。
※ ※ ※
有健全的心理準備、完整的計劃,還有不死鳥恢復機能加持,接下來只要逐步按照計劃行事,對他的冷淡態度採取不介意、不理會、不退縮的三不政策,相信要得到楊洛女朋友的寶座只是遲早的問題。何夭夭這麼相信著。
當然啦,知情的人還是很疑惑她為什麼單單對楊洛這麼情有獨鍾。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楊洛有資格知道。
犯人臨死之前都有知道自己罪行的權利了,楊洛怎麼會沒有權利知道她愛上他的原因。
不符合邏輯的結論,不愧是從何夭夭那腦袋蹦出來的。
花了幾天做心理建設,還做不到攻無不克,但至少也能抵禦船堅炮利,女人一旦堅持到底,連男人都要自歎弗如。
為了追到楊洛,她連高跟鞋郡換成好跑好走的平底鞋了。
「楊──咦?怎麼是你?」打開楊洛辦公室的門,看見正在吃便當的江明磊,高昂的戰鬥意志當場洩了一半。「你在這裡混吃等死啊?」
誰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就她還是一出口便成「髒」。
「說話好聽一點行不行?我在等楊洛的報告書。倒是你,這麼快就重振旗鼓了?」不怕死的傢伙,算她行。
「何家家訓第一條:鎖定目標,毫不遲疑。」
「受教,受教。」難怪何老會有「獒犬」之稱──咬定嫌疑犯就不放,原來這法則也能用在感情上。
何夭夭左看右看。「楊洛呢?」
這雞腿真好吃……「剛剛跟他的前女友出──」
啪!筷子上的雞腿掉進便當裡。
全身血液集中在胃袋消化的時候,腦子空虛成疑是人之常情。
只是,有時候腦子空虛成疑會惹來殺身之禍。
「呃……」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江明磊忽覺頭皮一陣麻、背脊發寒。
「你剛說什麼?」依稀、彷彿、好像、肯定她剛是聽到「前女友」這三個字。
「我說──楊洛有事出去。」老天保佑她剛剛重聽。
「什麼事?」很顯然,老天不受理江明磊的哀求。「我剛剛好像聽見──」
「沒有!你什麼都沒聽見!」撇清撇清!死也要撇清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何夭夭早在一開始就擋在門板前沒有放人的打算。「給我說!」
「那個──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楊洛人長得不錯、前途也似錦,當然這人多金長相不賴自然就──」
「說,重、點。」
氣壓夠低,斗室內風雨欲滿樓,不行不行!他擋不住。
「楊洛剛跟他前任女友出去了!」賣友求生,楊洛不會介意的──吧?
「去哪裡?」
「不知道。」
「嗯?」狐疑的眼神掃過三秒鐘前登錄說謊前科的男人。
「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相信。」
「我發誓。」
「發五都沒用,你信用破產了。」
「你不能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我!」
「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認命吧!」
「小何!」要命啊!
Mission impossible的音樂適時響起。
「本姑娘有大事待辦,等一下──啊!主任檢察官?是!是我!什麼?我知道了,好的,我馬上回去。」
呼──千鈞一髮!江明磊拍胸急喘,好裡佳在。
「算你好狗運。」何夭夭恨恨地說,「我走了。」
「別擔心,楊洛不是會吃回頭草的男人。」
他是用哪個腦袋以為她──不不,說出這種話表示他根本沒有腦袋。何夭夭氣悶地想。
「我擔心的是他是那株被吃的回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