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不……知道,」她結結巴巴地說。「我還沒有跟吉蒂商量過。」
「你並不急於要走嗎?」
「不,不急著走。」
「我是說,一星期或兩個星期。也許更長些,對你不會有什麼區別吧?」
「不會……我的意思是……嗯,當然到時我得回去。」
「對,當然,不過,此刻你的時間是你自己支配的,像我們剛才談過的,你是自由自在的。」
「是的,」塔裡娜同意說,感到有點迷惑不解。
「我想和你談一下,格雷茲布魯克小姐,」他說,「我認為你大概能幫助我——事實上,我肯定你能夠。」
「在哪方面?」塔裡娜問道。
「那是個秘密,」他有點深沉地說。「但是,我不會忘記。有件事我要請你幫我做一下。你願意幫我嗎?」
「這要看是什麼事,」塔裡娜謹慎地回答說。「可是,當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會很高興幫忙的。」
「是真的嗎?」
他轉過身來瞧著她,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目光多麼鋒利,多麼尖銳!它們似乎一直扎進了她的心裡。
「是的……那自然,」她吶吶地說。
「好!那正是我希望你講的。你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塔裡娜,你是個非常聰明的,機靈的姑娘,我沒有看錯吧?」
塔裡娜笑了。「我希望你是對的。」
「我肯定我是對的,在判斷一個人的時候,我很少會錯。很好,我不但要請你幫忙,還要信任你。」
「你要我做什麼呢?」塔裡娜問道。
她模模糊糊地猜想,是不是有事要她和吉蒂一同去做,是不是紐百里先生想請她去給吉蒂當個合格的女伴?不論是哪種情況,她既然知道了內情,又該怎麼回答呢?
正在這時在桌子另一頭的伊琳站起身來。「假如我們不早點去賭場,我們在大檯子上就會很難找到座位了。我感覺今晚我會交好運氣。」
「我希望我也能這樣,」誇裡夫人慢吞吞地說。「我每天晚上都在輸錢——不太多,但也夠煩人的了。」
塔裡娜把她的椅子推開。太太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慢慢穿過餐室走向休息室。男人跟在她們後面,塔裡娜想去跟在太太們後面走,紐百里先生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臂。
「稍等一下,」他說。
她停下來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等到這夥人中最後一個掉隊的人走到聽不見的地方,他說:「你能為我到法國南方去一趟嗎?帶一個包裡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塔裡娜是那樣地驚詫,只能睜大眼睛看著他。
「嗯,行還是不行?」紐百里先生說。「要求你做的並不是很大的事。由於我自己的某些原因,我不願派別的我認識的人去。你能幫我的忙嗎?」
「可是怎樣做?我的意思是……」
「所有細節以後可以談,」他說。「我現在要你做的就是告訴我,你肯不肯幹。」
「是的……我想可以……假如你要我去。」塔裡娜答道。
她覺得似乎沒法做別的回答。雖然一切是如此突然,她卻立刻想到她受了這個人的恩惠。他是她的東道主;他款待了她。為什麼不應該為他做點事呢?
「謝謝你,」紐百里先生說。「我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你一定不要對任何人講,行嗎?」
「行,當然行,」塔裡娜允諾說。
他讓開了路讓她走過去。她穿過餐室走在最後一個客人的後面,相隔只有一點點遠,客人們剛剛走出大門。通過一塊隔開餐廳和休息室的玻璃門,她看見了邁克爾。他正在那邊注視著她。
第九章
伊琳和她的客人在大廳外面取她們的披肩。「天氣這麼熱,我們真的不需要穿什麼了。」吉蒂對塔裡娜說。「不過我帶了一條圍巾,在你需要的時候可以披上。」
她說話時,對她眨眨眼睛。塔裡娜幾乎機械地接過了圍巾。「圍巾」這名稱太老式了,這其實是一條精緻的、配有珠寶的鑲著貂皮邊的緞子披肩。她隨手把它披在肩頭上。
「別忘了,我犯了頭痛病,」吉蒂悄悄地說,一邊走去幫助誇裡夫人披上她的皮披肩。塔裡娜突然不知所措了。紐百里先生真的要請她為他到法國南方去一趟嗎?這似乎是不可思議的。然而,除非她瘋了,否則這完全是千真萬確的。
她向休息室望去,看見邁克爾還在注視她。他同幾位先生站在一起,他們一邊談話一邊點燃了雪茄,可是他沒有參加談話。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猛然覺得困窘不堪,簡直有點害怕了;但是,她對自己也難以說清這種感覺。
「汽車在外邊等著啦,」伊琳有點不耐煩地說。
「我們還是步行吧,」有人提議。「像這樣美好的晚上,關在汽車裡真太遺憾了。」
「我要步行,」吉蒂同意說。「我覺得頭痛,不知怎麼搞的。」
「也許,中了點暑,」誇裡夫人同情地說。「我老是警告我的兒子在游泳時要當心。中暑太討厭了。中暑比大家想像的更容易得多。」
「也許就是中暑了,」吉蒂揉了揉她的前額說道。
「同誇裡爵士跳一次舞馬上就會好的,」伊琳刻薄地說。「都來吧,我們不必等那些先生們。他們總是千方百計找借口躲開太太們。」
她朝著男賓客那邊掃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地穿過休息室,身後留下一股高級香水氣味。女士們都跟隨在她後邊。
伊琳來到外面,進了等候著的高級大轎車。除非萬不得已,她從來不步行。雖然賭場只有兩分鐘的步行路程,她卻打算讓自己顯得格外體面排場地到達那裡。
誇裡夫人和另一個年齡大些的婦人上車坐在她的旁邊。其餘的人在星光照耀的街道上走著去。當塔裡娜發現邁克爾走在她旁邊時,她並不感到意外。
「紐百里先生對你講了什麼?」他低聲問道。
「沒什麼,」她很快地說,她不得不撒謊,心裡感到羞愧,可是除此別無其它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