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跟班,」吉蒂重複說。
她轉身離開陽台,回到了房間。
「現在他們都走了,我們到游泳池去玩玩,好嗎?」她問。
「那可一定會很有趣的,」塔裡娜謹慎地說。
「那麼,來吧,」吉蒂叫道。
她們沿著走廊跑回自己的房間。吉蒂扔給塔裡娜一件游泳衣。她只花了幾分鐘就換上了。它緊緊繃在她十分苗條的身材上,還有一頂白帽戴在她的黑頭髮上。
「在屋子裡更衣要方便多了,」吉蒂在她的臥室裡叫喊道。「你可以在小櫃裡找出一條浴巾裡上。」
不一會兒,她們便跑著穿過了花園。游泳池既涼爽又安靜。塔裡娜爬上了跳板,游泳池的水在陽光的照映下閃爍著繽紛的色彩。她知道水一定是暖和的,然而在她投入水裡以前,她稍停了一下;她渴望暢遊一番,但是在跳入閃閃發光的水面沉到藍色池底的時刻,又感到有點害怕。
隨後,她很快吸了一口氣,跳入水中。她一直往下沉,似乎她會永遠沉下去,把一切拋在後面,似乎她開始了一場新的冒險。然後她浮上了水面。
陽光在她潮濕的睫毛上閃閃發亮。她甩了甩頭髮好看清楚些。她這才大吃一驚,原來她正對著邁克爾·塔蘭特的臉。他也在水裡,正好在她旁邊。他的臉和肩膀曬成了深褐色。他看到她吃驚的樣子,眼睛閃閃發亮了。
「我想再回來游一會,」他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要專用這個池子,」吉蒂在池子另一頭粗暴地叫喊說。
「請別太自私了,」他反駁說。
「你敢對我這樣!」吉蒂氣急敗壞地說。
邁克爾轉身向著塔裡娜。
「我真太冒失了嗎?」他問道。
她覺得他問這話完全是真心誠意的。由於這問題使她十分為難,她不知怎樣說才好。她的臉開始發紅了,她的眼睛在他的目光下低了下來。他看人的樣子真叫人狼狽,她想道,他似乎急於知道你在想什麼。
她意識到他正在等待她的答覆。
「不……當然不,」她結結巴巴地說,然後趕緊離開他向吉蒂游去,彷彿她急需得到庇護。
邁克爾爬出了水面,又重新跳入水中,其姿勢之美連吉蒂也驚歎不已。
「你在什麼地方學會的?」她問道。
「在我旅行時,」他回答說。
「瞧,你跳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你這麼誇讚,我真受寵若驚了。」
「你可以教我嗎?」吉蒂問他。
「當然,」他答道。
他教了她好幾次,但和他相比,她顯得很笨。他那瘦瘦的身材跳得輕盈優美,好像在空中飛翔。
「這需要很多的練習,」他說,「這個池子,說真的,還不夠深。最好是到熱帶的海浬去游泳。」
「啊,原來你是在那裡學的呀!」吉蒂說。「是西印度群島嗎?」
「我不告訴你,」他回答說:「你太愛打聽了。」他看了一下池子那邊的塔裡娜。「你要不要試一試?」
「我跳不好,」塔裡娜答道。「我沒有多少游泳的機會。」
「讓我教你幾個簡單的跳水方法,」他提議說,可是塔裡娜搖搖頭。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靦腆,她說不清為什麼。她不願意讓邁克爾碰她,像地碰著吉蒂那樣。他把她的兩手合在一起,在狹窄的跳板上,他站在她身旁,他們的身體互相碰著。
「再來一次,」邁克爾對吉蒂說,「然後我們該回去了。我們可別誤了午餐。」
彷彿伊琳的影子降落在他們中間。吉蒂立刻說:
「不,我不跳了。」
她拉下游泳帽,搖搖頭讓頭髮散開。塔裡娜跑到池子的另一頭拿起她放在那裡的浴巾,把它被在肩上,又拿起了吉蒂的浴巾。
「讓我們看誰先跑回家,」吉蒂說,急忙換上一雙她用來走過花園的寬大的毛巾拖鞋。
塔裡娜還沒有準備好,她就跑開了。塔裡娜的拖鞋背面忽然折迭起來了,她只好低下頭去拉鞋。當她站在那裡整理拖鞋時,邁克爾一下子游過了池子,扶著大理石池邊,把頭伸出了水面。
「塔裡娜,」他說。
她轉過來看著他。感到意外地發現他的臉正在她下面,離她只有一尺左右。
「嗯?」她答道。
「讓我明天來教你,」他說。「我會很高興的。」
「也許,」她答道。「不過,我想我做不好這些複雜的跳水動作,弄不好我會摔傷的。」
「我不會讓你傷著的。」
這話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使她詢問他看著他。
「我會照顧你的,」他溫柔地說道,「你可以完全放心。」
她的眼睛碰上了他的目光,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它是如此強烈,如此扣人心弦,只聽見她的心怦怦亂跳。
頃刻之間她幾乎完全被他俘獲了。接著她突然跑了起來——在她一生中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
第三章
塔裡娜睡醒了,躺在床上看見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傾瀉在淺色地毯上。
「這個地方的氣氛怎麼有些不正常呢?」她感到納悶。
昨天晚餐時她對自己提出過同樣問題。吃飯時來了三位外面來的客人就餐,氣氛應該是歡樂而有趣的。可是莫名其妙地好像有股令人不安的暗流,她也無法解釋。
紐百里先生直挺挺坐在餐桌的一頭,是他在宴會上造成拘束的氣氛嗎?不能指責伊琳沒有盡到女主人的責任。她穿著一件淡藍色軟緞長裙,她的每個姿勢似乎都打著「巴黎」的標記。當她在餐前步入客廳時她確實華麗得叫人驚歎。藍寶石和鑽石在她的脖子和手腕上閃閃發光,她還帶著一條白貂皮披肩,準備晚上用。
塔裡娜毫不掩飾地瞪視著伊琳。她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看見一個穿著如此漂亮、戴著如此豪華的珠寶的人,直到伊琳進餐廳以前,她還覺得自己打扮得太顯眼了呢。
吉蒂給她穿上一件鮮綠色綢長裙,還硬給她戴上了一小串鑽石項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