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登爵士笑了一下,卻沒有高興的神色:「你很難相信這些,喬治,但事情終於一觸即發,就在五月二十六號女王生日那天,自衛隊該在總督府前面操練表演一番。」
「似乎理該如此!」威德康比隊長同意。
「的確,」薛登爵士說:「但杜諾文將軍直率地拒絕了,卻在軍營中舉行了一個慶祝女王生日的宴會。」
威德康比隊長呵呵地笑了起來:「我不倍他們會派你去解決這麼棘手的問題!」
「還有更嚴重的呢!」薛登爵士乾笑了一聲:「約翰·波比·韓裡斯實行一個當地所謂的『中國政策』,他改革了獄政,而且廢棄對犯人鞭答或鐵烙的罰刑。」
「那一定會引起某些人反對或騷動吧?」成德康比隊長叫了起來。
「可不是!」他的朋友表示同意:「更甚於此的是他准許中國人自由營建,還有最具爆炸性的一件事——他邀請印度人、馬來人和中國人參加官方的慶祝活動,在那些東方人之中居然也有他自己的一些朋友!」
「上帝!」威德康比隊長大叫:「我看你牽涉到一項社會革命了!」
「是有些相近,」薛登爵士說:「你該看得出這其中困難重重了吧?」
「那麼,後來軍部有什麼看法呢?」
「這還需要問嗎?」薛登爵士回答:「當地人無論如何還是站在對自己有利的立場,但我們仍然得表現出我們白人優越的地方來,否則上帝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好吧!我只能說一點也不羨慕你!」威德康比隊長說:「還是讓我去負起防衛白金漢宮的責任吧!你呢?就去管東方的事好了!」 「你的眼光太短淺了,喬治,你究竟是怎麼搞的?」薛登爵士說:「看來接下帝國在遠方前哨站的擔子,對你倒是件好事,而且還能擴大你的胸襟呢——如果你能有這些經驗的話!」
「這些經驗我可並不想嘗試,除非是非去不可!」威德康比隊長聲明。
艾珈妮聽到他抬腳的聲音。
「走吧!馬文,讓我們離開這座漂亮的墳墓,出去尋點樂趣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俱樂部,那裡有最漂亮迷人的些小鴿子們,聽說多數還是法國人呢!我總認為法國妞兒比咱們英國女人要更討人喜歡。」 「我會記住你的話,」薛登爵士回答;「至於我呢,打算回家去,還有好多事沒做呢!就算你形容得多吸引人,我也不能浪費時間去追她們!」
「那就是你的困擾了,馬文,你實在太嚴肅了!如果你不小心一點的話,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走在教堂長長的甫道上,旁邊的新娘被嚇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呢!」
「你把這莽撞無禮的想法給拋到一邊去!」薛登爵士說:「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喬治,你是我多年的老友,該很清楚我要采的是一朵盛放的花!」
「最後一次看到你和花兒在一起是在倫敦,」威德康比隊長:「真是一朵少見的、美麗的花,我想當時在餐館的單身漢沒有一個不羨慕你的!」
「謝謝你,」薛登爵士說:「很高興你同意我的鑒賞力,喬治。」
「沒有人會懷疑它的。」威德康比隊長笑著說。
艾珈妮聽到兩位男士放下了酒杯,朝門口走去。
她很高興他們終於離開了,她在簾後面站了好一陣子,後來有些累,就低下身子,小心地坐在地上。因為窗前地板沒鋪上地毯,發出了十分輕微的聲響,她只好努力屏住呼吸,好在他們一直在談話,相信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的。
現在,她還是屏住呼吸在等待著,直到門關上後,才提起腳準備離開。窗口透進一陣寒意,三月的風仍在呼嘯著,她把窗簾拉向一邊,想走到壁爐前烤烤火。 就在這時,她楞住了!
書房中還有一個男人,就靠在門邊凝然佇立。 他正凝視著她,艾珈妮確定站在那兒的就是薛登爵士!
有好一陣,她幾乎無法移動,眼睛睜得很大,帶著幾分恐懼望著他,他朝她走了過來,說道: 「希望稱都聽到了,我的小竊聽者,聽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呢?偷聽人家談話不是很沒禮貌嗎?為什麼似這麼有興趣?」
艾珈妮幾乎屏息,從窗口向前移動,窗簾又從身後滑落。
「我……我並不……打算……偷聽,」她結結巴巴地:說:「只是聽到你們進來的聲音……就……躲了起來。」
「為什麼?」
「我不希望你們……看到我。」
「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
艾珈妮做了個手勢: 「我沒穿上赴宴的衣服。」
「這倒是很明顯,」薛登爵士看到了她的圍裙;「你在這裡是什麼身份呢?」
艾珈妮沒有回答,一會兒他又說:「做女僕,嫌太文雅了些,做管家,可又太年輕了,也許你只是來宴會幫幫忙的吧?」
艾珈妮還是不吭聲,他接著說:「也許你會認為我問得太多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懷疑別人就是我的職責所在,特別是對一個年輕漂亮,躲在窗簾後面偷聽別人談話的女孩子!」』艾珈妮默然無語,只是望著他的眼睛,他繼續說:「你看上去不像英國人,究競是哪國人呢?」 由他說話的語氣、在她臉上探索什麼的態度,艾珈妮知道:他一定在猜她偷聽他和朋友談話有什麼隱密的動機。
但她告訴自己,他沒有權利詢問她這些。
「向你保證,爵士,」她乎靜地說:「對你們談的事情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怎麼才能相信呢?」薛登爵士說。
「也許你會信任我……告訴你的話。」 「我可以相信,」他回答:「我自己在這純屬私人的談話中也太欠缺警戒心了,因此對你的反應自然很有興趣。」
他的話困惑了艾珈妮。
他還是形容得誇張了一點,其實本來是該譴責她的,誰叫她躲著偷聽他們的談話呢?同時,他表現得很有君子風度,對這事只是一笑置之而且說他自己也是警戒心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