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軍人的迪瑞克·奧斯蒙,在渡假的時候,參加一個狩獵探險隊而發現了她,很快就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住。
他總是對艾珈妮說:「看到你母親的那一刻,我就愛上了她,在我有生以來還沒看過像她那麼漂亮優雅的女人呢!」
後來艾珈妮才知道,他所愛的並不只是妻子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的一顆心,她的瞭解、同情,甚至於她將很多事情都訴之情感的理論。
對很多歐洲人來說,很難瞭解她所追求的目的在於一些精神上的事物,但她和迪瑞克·奧斯蒙在一起確實非常快活,回顧昔日,艾珈妮記得從沒聽到他們爭吵過。
「他們是兩個可愛的人兒,一心要為所生活的世界帶來快樂。」艾珈妮獨處時常這麼想。
母親曾教她欣賞美,不只從花、鳥、冰雪覆蓋的山巔,也從五光十色的市集去欣賞,以及在恆河裡沫浴的,來自印度各地象萬花筒一般移動的人們那裡欣賞美。
「媽媽能在每一個地方都發現美!」艾珈妮常想。
後來她也試著不要去恨伯父母家中那冷淡的氣氛,他們對她說話時那嚴厲的聲調、憤怒的表情和他們看她時那種不屑的態度。 那些實在不美,但她嘗試著在其中發現美,甚至在伯父的自大、伯母的不懷好意、不必要的吹毛求疵中去尋求,她相信換了母親一定會存著這樣的態度,不過到頭來卻還是失敗了。
在她記億深處,有一次母親還跟她談起中國的玉器,那些幾千年前雕琢的藝術品之美,以及中國的繪畫風格獨具,比起世界各地其他的畫家更富感性。
母親還告訴她,中國人很有榮譽感,非常虔誠,這些特性和伯父談到中國人時的輕蔑態度有很大的差別。
「如果我能親眼看到中國的一切才真是奇妙呢!」艾珈妮想。然而,她心中仍然恐懼,深怕會有什麼突來的變故,或是伯母又改變了心意,也許軍部又會在最後關頭突來一紙命令,使她們難以成行。
伯父早她們兩天出發,率領運輸艦先帶補給品去香港。
但艾珈妮仍然毫無理由的害怕會有什麼疾病或意外發生。 她們下了火車,來到碼頭邊,看到奧瑞斯夏號停泊在那裡,艾珈妮的心激動地跳了起來,這是她在離開印度後從沒發生過的事。
在離開前兩天,奧斯蒙夫人的脾氣比平常更壞,艾珈妮似乎處處得咎。
已經收拾好的衣箱又打開了,伯母原先說要留下的東西突然又變得非常需要了,雙胞胎隨身要帶的衣裳更不知道改變了多少次。
好不容易,在最後關頭裁縫送來了訂做的衣服,已經丟了的遮陽帽突然在廚房出現,雖說沒人能解釋它怎麼又出現的。
最後,她們坐上車離開貝特斯登府那時,艾珈妮只覺十分疲倦,倦得怕自己在抵達火車站前會睡著。
伯母漸漸恢復鎮靜後,又問了十幾樣東西擱在哪個箱子裡,好像她根本不記得似的。
好在艾珈妮記性還不錯!
「在圓蓋箱子裡面,愛蜜麗伯母。」
「在大皮箱裡面!」
「在鐵箱裡面!」
「在手提旅行箱裡面!」 睡意襲人之下,她模模糊糊地應著,直到伯母安靜下來為止。
雙胞胎倒沒有說什麼,只是偶爾傳來兩個人格格的笑聲。
她們的確是對漂亮的姐妹花,外表幾乎一模一樣,有著金黃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白裡透紅的肌膚,可說就是那種典型的、初入社會的英國少女。
就另一方面來說,卻不免令人遺憾——雖然並非每個人都注意得到——她們實在都是很蠢的女孩!
她們似乎只對彼此有興趣,即使有的年輕男土在伯母示意下與她們接近,卻分不清誰是誰的話,就是問她們,她們也不過以單字回答,或是發出那種毫無意義的格格笑聲。
艾珈妮曾聽到她猜想是伯母朋友的一位女士,十分苛刻的批評道:「她們擁有兩個身體,卻只有一顆心——而且是非常微弱的一顆心!」
艾珈妮承認這種批評多少有些事實性,她們的確心智微弱,沒有腦筋,雖然如此,但她還是喜歡這對堂姐,因為她們從沒表示過討厭她。
她們穿上一襲嶄新的、優美的玫瑰紅色旅行服,外披緊身的毛邊茄克,頭戴軟帽,下頦兒繫著緞帶,看上去真是非常迷人。
艾珈妮很清楚自己在外貌上,很難和她仍分庭抗禮。
由於雙胞胎穿過的衣服中,沒有一件適合艾珈妮在旅行時穿著,伯母不願另外花錢添置,就把自己原有的一件旅行裝和茄克送給艾珈妮,那是她自己買了以後覺得不合適才沒穿的。
那是一襲深褐色的衣服,雖然艾珈妮把它改得比較合身,但那很不適合她的顏色卻設法改變,穿上去使她顯得皮膚黃黃的,有種讓人難以形容的陰鬱感覺。
「我恨它!」
當她看到那襲衣服放在一邊,在旅行途中她得穿在身上時,不由得怨尤起來:「實在太醜了!」
這時,她突然非常希望能穿上擦亮的衣服,就像她母親穿過的那種有著明麗的色彩、柔軟的絲緞、透明的薄紗類的衣服。 那種衣服穿上去才會使她的皮膚呈現出象牙色的光芒,使她的頭髮燦然生輝,在夜色中看來就像沉浸在月光中似的。 只是,現在她所能穿的只有這件深褐色的衣服,其它衣服都是由薇兒妮特或黛那裡接收來的,質地比較單薄,在三月寒風細雨吹襲的船上也只能將就著穿了。
「反正也不會有人注意看我的,」艾珈妮不免傷感起來:「除此之外,我也會忙得不得了。」
她知道擺在她前面的是些什麼,伯母說得很清楚,如果她也要享受和她們一起旅行的特權的話,就得擔當服侍她們三個的工作。
「本來我要為你訂一間二等艙房的,」她對艾珈妮說:「但你不在我們身邊也不方便,因此,你很幸運,也應該感激我特別准你住到一等艙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