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壁爐那一邊開門的窗簾,示意她去那兒藏起來。
諾埃拉嚇壞了,不知所措,乖乖地按他說的去做了。
她把窗簾撥開一個縫隙,想看伯爵做什麼。
他已下了床,使她感到驚奇的是,他把一個枕頭放在毯子下他原先睡覺的地方,把另一個枕頭放在頭部。然後他把被單拉上來,蓋住枕頭,她現在才看清雖然月光照在地板上,但床那邊還是在暗處。
她萬分焦急,覺得伯爵的動作太慢了。
他拿起床邊椅子上的深色長衫,披在身上。
然後他藏在那拉開的窗簾後面。
她看到他站的地方是看不見的。
這時房間裡一片寂靜,諾埃拉只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在跳動。
她突然想到:也許是她猜錯了?也許賈斯伯並不想殺伯爵?也許此刻他正在樓下裝那些鼻煙壺,摘牆上的肖像畫。
正當她懷疑自己做了傻事,並且很難把自己也捲入進去的情況解釋清楚時,聽到門外有窸窣的聲響。
她全身僵直了。
從窗簾縫中她正好看見門慢慢地、輕輕地被打開,賈斯伯進來了。
看上去他就像一團黑影,但這黑影一直向床邊靠近。
他在床邊站著看了大約有一秒鐘,他以為伯爵正在熟睡,然而這一秒鐘對諾埃拉來說就像有一個世紀。
接著,他用左手從口袋中抽出一個東西,放在床上,用右手抽出一把又長又尖的巴首。
巴首在月光下反射著寒光,他猛力扎向那熟睡「人」的心臟。
就在此時,伯爵從藏身處跨出一步,說:「晚上好,賈斯伯!你真是個不速之客。」
賈斯伯一驚,向後退了一步好像伯爵把他嚇住了。
諾埃拉可以看見他的臉了,因為月亮正好照在他臉上,驚慌之中看上去幾乎有些滑稽可笑。
當他轉身要逃走時,她看見伯爵手中握著手槍。
「不要忙著走!」伯爵說,「解釋一下體的行為吧。」
「你敢打死我?」賈斯伯說。「打死我你就會因殺害手無寸鐵的人而受到指控。」
「你有凶器,」伯爵說,「你以為那巴首已刺進了我的心臟。」
「要有證據!你有證據說我刺了你嗎?」賈斯伯嘲弄地說。
「諾埃拉欺騙了你,我可以出庭做證。」賈斯伯大聲喊著。
諾埃拉驚恐之下從隱藏的地方走了出來,好像要為自己辯護。 賈斯伯看到了她,突然一下從被單中抽出了匕首,不由得使諾埃拉和伯爵都大吃一驚。
這時,賈斯伯出乎意料地一下子用手臂勒住諾埃拉的脖於,並用匕首逼住她的胸膛。
「讓開,要不我就殺了她!」他一邊對伯爵說,一邊開始拖著諾埃拉向門口移動。
「如果你不站住,」拍爵說,「我就瞄準你開槍了,你知道我的槍法很準。」
「如果體想保護她的話,那麼你最好省下那穎子彈。」
賈斯伯說。「她不是你的妹妹,只不過是一個騙人的小賤人。」 他的聲音似乎在房間中迴盪。
他又移動了一步,匕首已逼近諾埃拉的胸膛。
正當她發出恐懼,痛苦的尖叫聲時,房間裡傳出了一聲巨響。
這並不是伯爵射出的子彈。
這槍聲實際上來自賈斯伯的身後,他鬆開諾埃拉,跌倒在地板上。
這時她看到霍金斯正站在門口,手中的槍口冒著白煙。
第七章
一時間諾埃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槍聲震聾了她的耳朵,同時,感到好像一切都在眼前飄浮晃動。
她伸出手去好像想抓住什麼可以支撐的東西。
伯爵向前用雙手抱起她,達時她知道可怕的一切都結束了,並且她依然活著。
她閉上雙眼,心中暗暗慶幸伯爵安全無恙。
她覺得伯爵正從霍金斯身旁經過,抱著她走到門外走廊上。
走到了她的臥室門前,他用腳推開房門把她抱進去.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
當她在燭光下睜開眼去看他時,她明白了,也好像旁邊有一個聲音在向她提示,她愛他。
她本能地感到伯爵就要回到他自己的臥室去了,就拽住他的衣服說:「不要……離開我!」
「我必須先把那些收拾乾淨,」伯爵平靜地說,「一會我就回來。再有,奶媽要來給你看看傷口。」
諾埃拉低下頭。
從賈斯伯的巴首尖刺破的地方滲出了鮮血,在長睡衣上染了一大塊暗紅色的血跡。
伯爵猛力搖動掛在床邊的鈴,鈴聲在奶奶的房間中響起來。
「讓你的奶媽先來照料你,」他說,「但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其它任何人。」
還沒等她回答,他已經跑出去,臥室中只剩下諾埃拉自己了。
這時,諾埃拉才第一次記起賈斯伯告訴了伯爵她不是他的妹妹。
賈斯伯說出了真相,就好像一場風暴襲擊著她的全身,她開始哭起來。
眼淚順著面頰流下來,她心裡想現在她只得離開城堡了。
她知道與伯爵分離是十分痛苦的。
「我……愛他……我……愛他!」她喃噸地自言自語。
這時奶媽身上披著法蘭絨睡衣和羊毛披肩走進來,臉上帶著十分諒訝的表情。
「你搖鈴了,諾埃拉小姐?」她問,「出了什麼事?」
當她看到諾埃拉睡衣上的血跡時,驚叫起來。
「你受傷了?你怎麼會受傷的?」
「是……是賈斯伯。」諾埃拉結結巴巴地說。
這時她想起他已死了,霍金斯把他殺死了,眼淚像泉水一樣更快地湧出來。
她知道霍金斯會被關進監獄,甚至可能被吊死。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正當她這樣快樂時,怎麼會發生那麼可怕的事?奶媽沒有說話,以她那慣常的敏捷動作幫助諾埃拉脫下內衣和血染的睡衣。
她將諾埃拉胸前的血跡擦掉,看到傷口並不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用一塊精細的亞麻布蓋住傷口,纏上繃帶。
然後她遞給諾埃拉一件乾淨的睡衣,並把床單揭下來。
此時諾埃拉就像她手中的玩偶,聽從她的擺佈,什麼也不想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