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蝶是個自尊心超強的女人,將心比心,她本能的認為邢東領亦是如此,更何況他是堂堂一個大男人,將秘密隱藏在冷酷的外表下亦非他所願。不知為何,她覺得有義務為他隱瞞,她笑了笑,原來自己不只有暴怒的一面,還是有惻隱之心存在。
見到邢東領從廁所出來,臉色微青,一隻手仍習慣性地留在鼻頭上,她說道:
「走吧!邢西領的來者不拒可能會為美食廣場帶來騷動,你要留在這裡還是跟我去把他拉走?」見他不語,她跺了跺腳,氣急敗壞地說:「你流完血就變木頭嗎?」
看他根本沒有反應,她索性跑向廣場,拋下一句話:「去辦公室等著。」
邢東領望著她飛奔的背影,移向電梯的腳卻不由自主轉向、追了上去。
只見人群擁擠,要進去也困難,右蝶迅速憤恨的大吼:「通通給我讓開!」
這一聲震撼全場,激動的影迷們很快的靜了下來、瞪著聲音的主人,表達一致的不滿和怨憤,而邢西領則暗歎,替她的處境覺得煩惱。
眼看就要引起騷動,右蝶利眼一掃,全場居然安靜了。感受到她的氣焰,一向瘋狂的影迷竟沒人敢動。
邢西領點頭,揚起醉人的笑容,以磁性的嗓音安撫著:「對不起,我和朋友正在用餐,改天舉辦簽名會答謝各位好嗎?」
他這三兩句話外加電眼一放,很快的,影迷部心甘情願的離開。邢西領滿意的點頭,他知道他的影迷很聽話——很聽從他的話。
直到人散得差不多,邢西領才將目光栘向右蝶,咦?他露出看戲的眼神,老哥竟任由右蝶拉著走?他沒看錯吧?!
邢東領流著鼻血,連什麼時候坐回邢西領面前仍覺得茫然,有股欲哭無淚的感慨。
「你不怕被打死啊?」邢西領望向右蝶,影迷可是會抓狂的。
「哈!」她的笑聲很諷刺。「我不擔心那個,我只是擔心沒得吃而已。」
邢西領笑道:「你有太多傳聞,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我的傳聞?有你的緋聞多嗎?」她說,眼睛不由自主的又轉回邢東領身上。他不能這輩子老搗著鼻子吧?而且,自從在休息室聽過他的怒吼之後,他就再也沒開過口。
「你真不該在這兒。」右蝶指著他的鼻頭,意有所指的道。
邢東領的眼底閃過一絲受辱的神色,他憤然起身、走出兩人的視線。
尚未察覺自己說錯什麼,右蝶皺眉看著他,「他又怎麼了?」
邢西領搖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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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邢西領的話後,右蝶認為自己有道歉的必要——這還真是難得。
她想,如果那句話真是刺傷了他,那麼她就有這個義務上樓去跟邢東領道歉。雖然她習慣孤獨、用不著朋友,道歉也不預期會得到什麼好處,但誰教她對他有了好感?
右蝶提了兩袋滷味,在不知道他會不會吃的情況下,以防浪費,袋裡自然全是她的最愛。期待他是回到辦公室,所以她跑來頂樓,從總經理辦公室門縫透出的微光,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看著右蝶推門進來,邢東領在意外之餘,也趕忙找著面紙。
右蝶丟了一包面紙給他,「你就別看我吧,免得發作。」
他悶哼一聲,總算開了口:」你上來做什麼?」
「沒!」她將兩袋滷味往桌上一擱,直截了當地說:「道歉!」
「道歉?」邢東領不解的將椅子轉過,背對著她注視外面。
「對啊!」她盯著他的椅背,「其實剛才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再這樣下去,你的血就要流光了才……」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打斷她的話,語氣冰冷。
右蝶瞠圓了眼,有點受傷的感覺,還沒有人敢打斷她要說的話,她可是難得好心耶!她一咬牙,「我沒有同情你,我只是認為你沒必要人前人後擺出那種讓人敬而遠之的面孔。」
「人前人後?」邢東領反諷:「你都見到了嗎?」
「我是沒見到,不過我的猜測一向很準。」
「猜測?有些事情不是用這兩字就可以認定的。」
「我就可以!」
「你又胡亂揣測了什麼?」
右蝶頓了頓,說道:「我覺得你是在壓抑,其實你的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其它機能正常不就好了?用不著自卑!如果你敢面對,情形也許不會那麼糟。」
「我沒有壓抑,更沒有自卑。」他的這句話含著怒意。
「那就不要怕去面對女人。」
「面不面對干你什麼事?」這麼多年來他還不是活得很好?他不認為這個問題嚴重到需要由一個初相識的女人來批判。
右蝶愣住,對啊!她操個什麼心?她只是來道歉而已啊!
「反正……就是這樣!」她嘴硬。
「你也太閒了,大講師!」他譏諷道。「有空幹嘛在這裡猜想我這個陌生人的心態?邢西領才是個好目標。」
「我對他沒興趣!」她大喊,走回沙發上拆開帶來的滷味。搞什麼呀?!為什麼
她要自討沒趣上來受氣呢?她憤慨的舉起叉子往豆腐上戳洞。
邢東領不語,因為她那句話帶給他很大的震撼。興趣?她對他有興趣?他激盪的心開始狂跳。他對她全然不瞭解,她一向部是這樣嗎?隨隨便便的批評一個人,
還是跟其它女人一樣,只為了接近他?他肯定自己最後的想法,瞬間又恢復冷漠。
右蝶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說:「你剛剛什麼也沒吃,而且又流了那麼多血,所以我買了米血,來吃吧!」
他蹙眉,女人都這麼自以為是的擅作主張嗎?他又何必聽從?只聽得身後的腳步聲來來去去,她無可奈何的語氣傳來——
「我將那包放在桌上,吃不吃隨你。」
右蝶坐定,享用著自己的那一份。其實來這裡道歉還真是難為了她,她一向被寵慣了,從沒有向別人道歉過,要她開口表達是太困難了些,剛才那麼一吵,她大可以一走了之,按照以前的情形,這麼做很正常。但是,她就是想跟他道歉,很奇怪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