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個身,打算怎麼來就怎麼去。
英寺羿跟著衝到窗口,只見她已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得錯愕地問:「塚司,她叫什麼名字?」
深谷塚司愣住了,是啊!她叫什麼名字?
平芷愛──這個名字他在距離今天的一年後才得知,那時深谷廣已入了籍,也正式成為深谷家的子孫;而她仍然來無影去無蹤,對於深谷家媳婦的名分並不熱中。
是不是深谷家的一份子對她而言不重要,連婚禮也沒有她也無所謂:而深谷家對這個無名、無實的少奶奶似乎也不甚在意。
直到深谷廣九歲,已上小學三年級時,九年間,平芷愛只有在他每年生日當天才會出現,加上不定期的會面,前後總共出現了十三次……
第一章
「南苑小學」的教學觀摩如今已變成學生家長的舞會,學生的母親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耀眼的首飾足以令人張不開眼。
原是主角的學生變成了配角,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名拿著掃把的小男孩身上;他叫深谷廣,有著冷傲的劍眉及眼睛,緊抿的唇瓣令他稚氣的臉顯得有些倔強。
他的父親深谷塚司在闇鷹流掌管的「櫻視影像會社」任職監製及新聞主播,一直以來收視獨冠全日,除了他對時事的見解精闢之外,更因為他酷帥有型的俊容迷倒眾生。
「嘿!幫個忙啦,我媽想要你爸的簽名。」說話的人是深谷廣隔壁班的小女生,她今天綁了兩條辮子,圓圓的可愛小臉上卻是不情願的表情,她拿了一本小冊子遞在他眼前,一副很勉強的模樣。
深谷廣卻連頭也不抬,以沉默回絕了她。
「喂!裝什麼酷啊?」她扠起腰,為他的不給面子而大為光火,「你憑什麼這麼驕傲?有錢了不起啊?別以為大家都喜歡你,我最討厭你了!」
「妳討厭我是妳家的事。」深谷廣冷冷地回答,對她的批評不以為意。
小女孩的怒氣上升,破口大罵道:「不過是老爸有名氣,跩什麼跩?」
「佑希!」小女孩身後衝出一名婦人,她慌著手腳將女兒帶開並且連聲道歉:「我……對不起啊!小廣,佑希很不禮貌……」
小女孩在母親懷中掙扎,仍不放棄的張口罵著:「道什麼歉啊?本來就是他不對,看他那副討人厭的樣子,討厭、討厭……」
「我不是教過妳女生要文靜的嗎?怎麼這麼粗魯?」女孩的母親氣呼呼地將她的嘴巴捂了起來,一邊道歉一邊退開。
此時一陣騷動又起,深谷廣不需抬頭就知道父親來了。
一位未屆三十的有為男子竟有一個九歲的兒子!多少人曾為此歎息;此刻眾人的熱情全因他而燃起。
「小廣。」深谷塚司蹲下身來,撫著兒子的頭;雖然深谷塚司一向冷漠,但面對兒子時,他臉上的線條立刻溫柔起來。
「爸。」深谷廣收起了掃把,回應父親。
每年的教學邏,深谷塚司一定抽空出現,因為深谷廣的母親。不可能出現。
沒有人見過深谷廣的母親,更有人大膽的假設,她已經不存在了……
「小廣希望『媽媽』來嗎?」深谷塚司淡淡地問著;雖然他的母親行蹤不明雖然他和她不親近,但是小廣眼中的落寞證明了一個事實,親情是不會消失的。
「沒有。」他的母親沒有陪伴他成長,更忽略了他的存在。
深谷塚司緩緩地站起身,將兒子的頭轉向窗外,「可是,她已輕來了。」深谷塚司知道,平芷愛每回出現都會為深谷廣帶來一份禮物表示關懷,她想以此來彌補她未能陪伴兒子成長的缺憾嗎?
雖然她帶來的禮物,都不適合深谷廣的年齡,可是她卻樂此不疲!
「哇!那個人是誰?」
「她手裡拿著球棒耶!」
「長頭髮耶,好帥、好漂亮的男生喔!」
「是女的吧?」
顯少出現和深谷塚司同樣出色的人物,所以引起了一陣議論和讚歎聲,由三樓向下俯視,那人正仰著頭和深谷父子相視;在那瞬間,深谷塚司看見深谷廣嘴角浮現一抹酷酷的微笑,一閃而逝的笑容……期待而雀躍。
深谷塚司卻為她的打扮皺起眉頭;平芷愛身著一套男士西裝,那套西裝他很眼熟,在她身上那套西裝明顯過大、過長,所以她捲起了褲管和袖口。
她給了二人一抹燦爛的微笑,為此深谷塚司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動,不過他卻有股不祥的預感──平芷愛通常不走大門,不管在哪裡,她不改本色,也無視於眾人的大驚小怪。
果然她以矯健敏捷的身手沿著樹爬上二樓,更輕巧的踏上屋簷來到三樓窗邊,漂亮的落在深谷廣面前。
「小廣,這東西給你!」平芷愛將球棒遞給兒子。
深谷廣低著頭,無意接受;平芷愛眼底有一絲受傷。
深谷塚司看著她怪異的打扮問:「妳穿我的衣服?」
「你們老管家把我當成賊,還用水槍水管噴我,你房內又沒有女人的衣服,所以我只好先借用你的。」深谷家的人對自己仍像對待陌生人一樣,不會給予特別的尊重。
深谷家並沒有她的房間,去年深谷塚司將舊書房清空之後,那個地方就變成她的行館了,不過那裡不可能有她的衣服,因為她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天。
深谷廣依然拿著掃把,那根球棒依然平靜地躺在地上。
「他不喜歡?」她永遠搞不清楚兒子要什麼。
「棒球是去年流行的。」他提醒她老是慢半拍:「今年流行的是足球。」
哦──她懂了!「下次我帶足球來。」她每回都這麼說,然而她口中的下次也是一年後的事了。
「小廣。」深谷塚司上前撫著孩子的頭。
深谷廣年紀雖小,卻很清楚他的家庭是奇特的:一個日本最龐大的黑幫組織和有名的父親,加上行為怪異、行蹤不明的母親。
她何以每年才出現一次?她到底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