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卓敬西!」一記咆哮從天而降,餐飲部陳經理氣急敗壞的奔了過來。
「經理--」
這聲提醒來得太慢,陳經理已然摔了個四腳朝天。
盯著自己的狼狽樣,陳經理更為光火,「你不要老是給我惹這種麻煩行不行?」
「老是?」卓敬西的身上纏了數圈水管,頭從中央冒出來,給了陳經理一個滿是疑惑的臉。
「你、你、你……」陳經理臉色轉成鐵青,因無可奈何而轉為惱羞成怒。「真不曉得上頭為什麼要用你,又不能把你辭掉!」
陳經理是真的搞不懂,因為從卓敬西來到了餐飲部,餐飲部自此沒有一天安寧。她,只能用「超級大白癡」來形容。
人,雖說難免有忘記事情的時候,可是她是前一秒才發生的事,後一秒就可以將它忘得乾乾淨淨,徹底得連自己正在做什麼都可以忘了!
她的腦袋可以說永遠都是空白的;可是,她竟是一個大學畢業生?!
陳經理一度想以辭職來尋求解脫。
卓敬西實在是笨得太可怕了!
像現在--
「啊--」卓敬西望著自己身上的水管大叫:「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在我身上?」她愈想掙脫,卻被水管纏得幾近打結。
天啊!陳經理大力拍著額頭,這種人--真教人無所適從,罵也沒用,因為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犯了什麼錯。
陳經理有股自殺的衝動,只覺奇怪她為什麼可以安然無恙的長到這麼大?
「哇--」卓敬西又開始嚷嚷,一雙惶恐的眼眨巴地盯著四周,「我在哪裡?這裡是哪裡?」
「你要我解釋幾遍?」哪有人連自己工作的地方都會忘了?「不然,你今天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怎麼知道!」
企圖提醒她的記憶是一項錯誤的舉動,她根本不會領情。
「你你你……」陳經理預料她下一句一定會說--
「你又是誰?」
果然不出所料,她連人都會忘記。
「我是你上司,你的經理。」陳經理氣得臉紅脖子粗,差點咬到舌頭。
「經理?哪裡的經理?」
陳經理抓著頭,又氣又惱,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簡直是無可救藥了!
「陳經理。」黃鶯走過來,微笑的對他一鞠躬。「你就別氣了,敬西就是這樣嘛,習慣就好。」
「習慣?!」陳經理大叫:「教我怎麼習慣!她每件事情都做不好,還要我替她收尾,真搞不懂當初飯店董事長為什麼還特別叮嚀要好好照顧她?」
「是看在全飯店裡只有陳經理最寬宏大量啊。」黃鶯始終是溫溫柔柔的,聲音更是如其名,猶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給人的印象極佳。
被人誇讚之後,陳經理的口氣自然放柔了。「以前她在櫃檯工作時,是由你這個主任帶的,她的情況你也很清楚。要是你當初受得了,幹嘛還讓她調到我這裡來?」
「我是很想留她,」黃鶯由衷地看了卓敬西一眼,「可是我們經理不准哪!」
「唉!」陳經理歎口氣,看著黃鶯走向卓敬西,「你對她那麼好有什麼用,她又記不住你是誰。」
「這點是很糟糕。」黃鶯知道該是「治療」的時候了。她拍拍卓敬西身上的灰塵和水漬柔聲道:「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卓敬西一臉茫然,任由黃鶯牽著她走向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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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一幢別墅優雅地面山而立,哥德式建築華貴氣派。步入屋內,四面環立著與牆同高的書櫃,收藏品囊括了各國年代已久的原文書籍,想來屋主必定是視書如命。
這裡,是「書神」的寶地。此刻他正氣定神閒地聆聽室內兩隻「飛鳥」在對話。
「真沒想到書神跟醫神會合作。」斑鳩半嘲弄的表示。
「醫神一向飄泊、居無定所。」黃鶯仍是一慣的笑容。「要動手術,只有這裡夠隱密。」
「書神,你該不會替他花了不少『設備』的錢吧?」斑鳩大笑,「一向只為書賣命的神啊!你這次的錢,真是花在心口上了。」
「你想活著走出去的話,就別問這檔事。」書神的眉頭皺了一下,旋即鬆開。
屋內的笑聲卻益加張狂。
黃鶯接口道:「敬西的記憶被封了二年,對杜鵑姐而言,這簡直是折磨,還記得上次去看杜鵑姐的時候,她一直想來看看敬西,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被我勸住了。
真是可憐,連女兒都不能見,我的心都跟著她揪痛了起來。」
「你就是心太軟,為了敬西的安全,所以我們才連敬西在台灣都沒有告訴杜鵑姐夫妻,就是怕他們會忍不住來探望。因為怕他們追問,所以我們沒有一個人去探望她,就只有你這個心腸軟綿綿的黃鶯忍不住。」
「我是唯一就近在敬西身旁照顧她的人。」黃鶯滿面愁容。「想到她笨到人神共憤,我就忍不住心疼。」
「怪醫神好了,誰教他的醫術那麼高明,把一個天才弄成這樣傻乎乎的。」
「還有那個記憶芯片。」書神提醒一向以譏諷為樂的斑鳩。
「對,還有那個芯片,設計得那麼完美要死啊!簡直徹底改變了敬西的個性,笨到連我都覺得討厭!」
「怎麼連你都嫌她笨!」黃鶯瞪了斑鳩一眼,埋怨她的口不擇言。
「不是嗎?」斑鳩愈說愈亢奮,「都是那個王八『科神』害的。」
黃鶯聞言,轉頭問書神:「科神沒來嗎?敬西雖然有醫神替她取出芯片,但科神沒理由不來拿回他的東西啊!」
「是啊!他一向以自己發明的東西為傲。」斑鳩嗤之以鼻地道:「簡直自戀得徹底。」
「自戀有自戀的好處。」科神低沉的聲音傳來,倚在門邊瞪著這名頸項配戴著黑色斑環項鏈的女人,「臭斑鳩!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跟『麻雀』一樣嘰嘰喳喳?」
斑鳩將頭一甩,坐入椅子。
「你來多久了?」黃鶯問。
「比她罵我王八的時候還要早幾分鐘。」科神一副恨不得將斑鳩碎屍萬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