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華特抑鬱地皺起眉頭。是的,無論如何,他們來到台灣,就代表他的安全已經沒有保障,而她也有可能會被波及而喪命,在複製技術尚未達到他的理想目標以前,他不能也無法讓她跟著他一起冒險……
他原本以為在這個人煙罕至的山上,他和她可以有時間和空間來培養出一份深厚的感情,但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分開……
「這些你等明天早上再來拿吧!」他指指桌上的小瓶子說道。
以往!張健龍總是等他將委託人的細胞結合成受精卵,才帶回去直接植進母體的子宮裡,可如今他實在沒有心思工作。
一想到必須讓她離去,他就心痛難抑,而想到離開後的她,不知是否很快就會忘掉他、忘掉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他的心更像被千刀萬剮似的痛……
「也好!既然那個人被航警局抓了起來,那麼,我們還有時間準備!就趁今天晚上安排一個妥當的地方,等明天來的時候,我再順便帶你去新的住所。」
「先陪我出去喝一杯吧!」讓她離去實在是太難了,他需要喝酒來壓抑自己的心痛和不捨,才能開得了口。
見他一臉沉鬱,張健龍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走吧!」
* * *
香怡帶著豆豆坐在屋外的長椅上等,想起喬治·華特剛才臨出門前的神色,她的心情就很不安。當時他眉頭緊鎖,整個人顯得好沉重,看起來心事重重,好像被什麼事深深地困擾。
剛才他竟然說要去喝酒,她好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竟會如此困擾一向開朗的他,即使幫不上忙,她也想替他分擔憂愁。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車聲,她連忙跑到門口,一會兒後,出現在眼前的車子卻不是她盼望中的車子,而是……
「蘭姨?!」她驚訝地瞪大眼。蘭姨怎麼會找到這兒來?記得昨天在遊樂場時,她並沒有跟蘭姨提過這個地方啊!
同時,豆豆衝到蘭姨的車子旁邊,凶狠地吠個不停。
「豆豆,不許這樣!」見蘭姨不敢下車,香怡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喝止豆豆。「豆豆,過來!聽到沒有?」見豆豆還是吠個不停,她不禁揚高聲音,豆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她的身邊。
「蘭姨,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香怡,我們進屋裡再談吧!」蘭姨懼怕地看了一臉凶相的豆豆一眼。
香怡遲疑了一下。她記得阿皓曾經說過!不能帶朋友來這裡,可來者是客,她總不能趕蘭姨走吧?
「進來吧!」她帶頭進入屋子。「豆豆,上樓去睡覺!」怕豆豆嚇到蘭姨,於是,她索性命令豆豆上樓去。
一進門,蘭姨就東張西望,又順手把手中的兩個塑膠袋放在茶几旁。
「請坐!」香怡倒了杯水給她,再度滿腹疑問地問道:「蘭姨,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昨天跟蹤你們到山腳下。」
「你跟蹤我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香怡立刻不悅地問道。要不是一向視蘭姨為長輩,她會更不客氣的。
「香怡,我和你爸媽都是同一個教會的教友,我們都是虔誠的教徒,你應該知道我和他們深厚的感情,對不對?」
香怡點點頭。事實上,她覺得他們都有一點過分的狂熱,記得小時候爸媽還曾逼她去聽教,可她實在沒興趣,後來經過一番家庭革命後,他們才沒再逼她。到了長大一點,她才知道他們所屬的教會並非一般正統的教會,在一般人的眼中,甚至是有點邪惡的小教派,但因為他們是長輩,她也無權置喙他們的宗教信仰。
就算蘭姨是因為與她父母感情好而關心她,但用跟蹤這種方式也太過分了吧!
「所以,你有什麼事,不必瞞著我。」蘭姨續道。
「我瞞你什麼?」香怡莫名其妙地問道。
「我們都是同一陣線的人,你不必再瞞我了,你不就是因為查到你爸媽是怎麼死的,才會想找喬治·華特這種人報仇而來這裡的嗎?」
「什麼?!我爸媽死了?而他們的死又……又和喬治·華特有什麼關係呢?」震驚和悲痛同時朝香怡襲來。
蘭姨一愕,隨即有點疑惑地看著她。
「你說清楚一點!」香怡焦急地拉住她的手。「這……這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抖著聲問道。
「好吧!」蘭姨蹙起眉,續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教義規定要崇尚自然的法則,而複製技術正是大大違反了自然的法則,這種複製動物的行為是絕對不被我們教會允許的!上帝才是宇宙一切的造物主,只有她才能創造萬物,任何一個妄想取代她造物主角色的人,都是罪該萬死的罪人……」她的神情漸漸顯得有點癲狂。
「這……這和我爸媽的死有什麼關係!」香怡打斷她激動的演說。
「他們被總部抽中,去阻止那些罪人逆天行事的行為!這些罪人該被徹底的消滅,否則,上帝會被激怒而懲罰世人!喬治·華特就是其中一個罪人!」蘭姨握著拳頭說道。
阿皓在從事複製動物的研究工作?!香怡錯愕了下,卻無暇顧及這一點。
「我爸媽他們……究竟是怎麼……怎麼死的?」
「他們出國沒幾天,就在一次行動中失手被對方殺死了!」
香怡悲痛地握緊拳頭,感覺到一股憤怒自心底湧起。「蘭姨,這幾個月來,你親眼目睹我是怎麼焦急地在尋找他們的下落,而你卻什麼都不說。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這是教會的秘密,因為,你不是教會的人,我們之前不知該怎麼跟你說,所以……」蘭姨吶吶得說不下去。
所以,蘭姨索性就不說了嗎?香怡憤怒地望著蘭姨。
她終於能瞭解為什麼世人會將他們這個教會定位為邪教的原因了。複製技術或許有許多爭議處,但即便是反對複製技術,也不能以殺人來解決問題啊!任何一個教派,若是教唆教友去殺人,都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