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宏轉身,想看清壞他好事的人,然他卻無視龍天宏的存在直向紀凝走去。
「謝謝你。」莫名其妙地得到陌生人幫忙,紀凝連聲道謝。
男子淡淡一笑,禮貌地伸出手,「我叫Jason,很高興認識你。」
紀凝不疑有他地回握他的手,可在兩手碰上前,卻被一隻惡劣的手粗魯地格開。
「她不高興認識你。」龍天宏霸道地摟住她的腰,狀甚親暱,似在宜示所有權。
「我以為——」
「沒有以為。」龍天宏氣呼呼地拉著紀凝走到上層,不讓男子「猥褻」的目光再往紀凝身上瞟。
男子無辜惹來一身腥,連忙找個隱蔽的座位避開一雙雙好奇的目光。
車子駛離車站,一路上,他們沒有再說話。
紀凝在氣龍天宏的捉弄,而他的專橫卻令她窩心,雖然對剛才那位見義勇為的男子抱歉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暗暗竊喜。
看來天宏對她的在乎遠超過她的想像。
原想捉弄她的龍天宏就沒有那麼好心情,不只戲唱不成,還招來大色狼,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她的手不就被蹂躪了嗎?
這個女人怎麼沒有半點神經?不曉得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嗎?
Martin的改變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好例子嗎?
當初以為Martin只是鬧著玩,沒想到他竟然是玩真的,拼出全力和他搶老婆。對小凝無微不至,三不五時說些令人猛起疙瘩的肉麻情話,最要命的是兩個吃裡扒外的小惡魔在他們身邊推波助瀾,存心扯他這個親生爸爸的後腳,雖知雙拳難敵六手,他孤掌難鳴實在極度不利。
難得擺脫他們,放鬆一刻,卻不知從哪裡冒出「狼人一號」來,他絕不能再掉以輕心。
「你太沒風度,我很失望。」不知花了多少氣力,她才把喜悅藏在冰臉下,佯裝不悅。
她的話成功地抓住他的注意力,龍天宏燃燒著的腦裡倏地降溫。
「是你戲弄我想看笑話在先,結果和預計不一樣你就惱羞成怒。」紀凝字字鏗鏘地指控。
被說中心事的龍天宏登時漲紅了臉,好不自在的別開臉,隔著玻璃窗「欣賞」風景。
紀凝不放過他,盯著玻璃上的倒影,龍天宏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著她——的倒影,理虧嘛!哪有瞪人的本錢?唯有退而求其次地瞪影子來安慰自己了。
「你就不能大方一點嗎?你以前都不是這樣子的。」那時候 Black的手下對她毛手毛腳,他還不是視而不見。
思及此,紀凝心底的傷口又在痛了。
那時候,他究竟是無能為力,還是根本不重視她?
相對於報復,她所受的屈辱是不是微不足道呢?
「以前我是你的唯一,根本不用擔心你會被奪去,現在你有 Alex、Alan,還有Martin,我的地位早已蕩然無存,我哪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消失在我的面前?」龍天宏穢氣地道。
他在乎她的想法!這個認知令她感動得眼淚直流。
她突如其來的眼淚令龍天宏慌張起來,「不哭不哭,是我不好,對不起。」她的淚猶如針刺扎向他心,龍天宏立即柔聲安撫。
「你從不曾對我如此坦白,每次你都把所有的話、所有感覺藏在心裡,我只能猜測你的心思,不確定,也不踏實,怕……怕隨時會被你厭棄。」她哽咽地道。
原來他過去的態度深深傷害她了,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不會了,以後都不會,從這一刻起,你的龍天宏再也不一樣,丟去面具後,我在你面前不會再有任何保留。」他發誓不會讓她再掉牛滴悲傷的眼淚。
紀凝抬頭凝視著他,他的眼瞳誠如允諾一般清澄,不再躲在雲霧中。
「你剛剛說孩子出生了就知道那些苦,Alex、Alan很難帶嗎?」
她點點頭,在龍天宏的誘導下,她的心思又飛回兩個孩子身上,不再沉淪在悲傷裡。
「他們可能知道我想過要放棄他們,才二十五周便迫不及待出生了,在醫院的無菌箱內一躺就是四個月,我和Martin只能隔著玻璃、戴著塑膠手套,輕輕觸摸他們,看著一條條膠管插在他們鼻子裡、手臂裡,好不可怕。」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紀凝餘悸猶存。
「每次看到醫生替他們抽血,拍打他們的手臂時,我就覺得心快要跳出來,接他們回家的時候,他們仍只有二點五公斤,身上依然插著軟針,渾身軟趴趴像無骨一樣,抱著他們總是膽戰心驚,生怕一不小心會弄傷他們,那種可怕的夢魘甚至蓋過初為人母的喜悅。」當時精神極度困擾的她,一聽到他們的哭聲就陷入瘋狂狀態,不止一次錯手弄傷他們。
「那時候若非Martin不分晝夜地照顧我們,我們可能活不到今天。」手腕傳來更強的握力,紀凝確切感受到龍天宏的自責與遺憾。
他悔恨在紀凝最無助的時候,他只能置身事外,甚至不能為她分擔點滴。
「你會氣我獨佔他們的成長過程嗎?」羽睫輕顫,她水盈盈的眼眸滿載內疚。
龍天宏很想安慰她,說他不介意,才開口,即憶起他的承諾。
「是有點不快,畢竟不能參與孩子的成長歷袒是一個遺憾,但比起錯過在你最脆弱時給你支持的機會,那份惋惜和悔恨才令我痛心疾首。」原來坦率並沒有想像中困難,他會學著說出心裡的感受,就算再難為情,他也不會再彆扭。
他變了,為她改變。
她應該高興嗎?他對她的好只會令她更離不開他,她應該貪戀短暫的快樂嗎?
她可否永遠留在他身邊?
不!她不可以如此自私,為著自己的快樂,把爸爸的死忘記了。
那不在他身邊,她又能怎樣?殺了他報仇嗎?
報仇?這個字眼是多麼的陌生,除了紀文森去世之初,這個念頭已不曾在她腦海中出現。
再說,她已無法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她怎可再傷害他們,要他們有一個殺父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