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雨怔怔地發著呆,他深邃的眸像磁石般吸住她的視線,讓她深深沉溺,不知道是止痛藥起了作用,還是因為他的緣故,她覺得右肩撕裂般的的痛感瞬間蒸發得一點不剩。
好半晌,她才有辦法開口說話:「你這麼說,我好開心,可是……你的家人他們不會同意我和你吧?如果因為這樣讓你與家人失和、甚至和你父親再度決裂,那、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自覺地鎖眉咬唇。
「小傻瓜!這不是你的問題。」他輕揉她眉間的皺折。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成熟得足以處理自己與家人之間的關係,如果他們尊重我、愛我,就該讓我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選擇我愛的女人,我的退讓和服從並無助於家庭的和諧,那只是一個虛假的表象,終究無法持久。在我的觀念裡,親情不該有條件,他們得學著接受這樣的我,而我,不介意再次向他們證明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的話讓宋新雨恍然有所領悟,心裡困惑的結總算打開來了。
「總之,你只要記住不必理會其他人說的話,也不必去在乎他們的感覺。」他堅定而溫柔地凝視她。「這是屬於我們的未來,除了你和我,沒有人有權利替我們兩個做決定,知道嗎?」
她微笑地對他點點頭,滿心歡喜地偎進他的懷抱裡,江長風則小心避開她的右肩,長臂圈住她腰間緊緊摟住她。
甜蜜溫暖的氛圍靜靜地包圍著他們倆,病房門外,宋新陽又是開心又是難過地偷覷著這一幕,心裡有些酸酸的。他知道要自己適應這一切,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他相信自己終會克服……
尾聲
一年後——
台北市郊,一座有著寬廣庭園的天主教堂裡,鮮花處處,美麗爭妍;五彩繽紛的氣球在枝頭招展,顯見一場熱鬧喜氣的婚禮即將在此展開。
暫充新娘休息室的房間裡,宋新雨難掩緊張地拉著趙秀月的手。
「小阿姨,你想……長風的家人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趙秀月拍拍她的手。
「你別擔心這個,我想他的父母立場大都已經軟化,只不過還拉不下這個臉罷了,再給彼此一些時間吧。」
宋新雨微微一笑。
小阿姨說得有道理,這一年來,長風與他父親之間的關係不再那麼緊繃了,和家人的互動也多了些,剩下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咦?怎麼沒看到新陽呢?」心神稍稍安定下來,這才發現身邊少了個重要的人。
「誰知道他在蘑菇什麼!」一提到宋新陽,趙秀月就忍不住皺眉。
那傢伙八成在家裡努力自我心理建設,或者先大哭一場才會過來吧!
一年了,他的戀姐情結看似減輕了不少,骨子裡卻仍是頑固得要命,要不是他從中拖延阻攔,新雨和長風的婚禮又怎會拖到一年後的今天?
「我真捨不得小陽。」
宋新雨幽幽低語。
「有什麼好捨不得?你放心,我打賭你們結婚後,他會天天上門報到,煩都煩死你們!」彷彿已經預見了那光景,她忍不住替他們頭疼。
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宋新雨兩眼燦亮地問:「小阿姨,小陽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前些日子我常常聽到他和一個女孩子講電話。」
趙秀月聳聳肩。
「誰知道那是不是女朋友!不過,他有提到會帶一位朋友來參加婚禮。」
話剛說完,門外響起幾聲輕敲,兩人齊抬眼,身為新郎倌的江長風笑盈盈地推門而入。
「新雨,新陽來了!」
他朝她眨眨眼,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身邊還帶著一位可愛的女孩喲。」
說完,便往一旁站開。
宋新雨好奇地睜大眼看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宋新陽一臉酷樣地走進來,身後跟著一位穿著嫩綠色小洋裝有著甜美笑容的女孩。
「新陽,這位是……」
宋新陽微微臉紅:
「她是我學妹,叫趙歆儀,對教堂婚禮很有興趣,所以我帶她來看看!」
一旁的趙秀月簡直看呆了眼!這、這個趙歆儀長得好像一個人哪……那甜甜的笑臉、彎彎的眼睛,還有卷卷的長髮,加上柔柔憨憨的氣質……實在好面熟啊……可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到底是像誰來著。
「嗯哼……」
宋新陽忽然清了清喉嚨,而後一臉正經嚴肅地望向江長風。 「姐……姐夫……」脹紅的臉顯示出要他說出這兩個字著實費了不少力氣。 「我有話對你說,請你到外面來一下。」
江長風會意地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出新娘休息室。
兩人找了一處較為僻靜的角落,宋新陽立即開炮:
「別以為娶了我老姐以後就萬事太平!我告訴你,以後你要是敢惹她哭讓她傷心,就給我小心點!」
江長風溫柔地笑了:
「有你這麼好的弟弟,我怎麼敢欺負她呢?如果我惹她哭了,你就來扁我吧。」
「哼!」
宋新陽撇過頭去哼了一聲,眼眶微微泛紅,卻還是嘴硬道:
「別以為我不敢!」
「我不會讓她哭的!」江長風厚實的大掌輕搭在他肩上,聲音沉穩而嚴肅,卻也有著暖暖的溫柔。「把你姐姐放心地交給我吧!」
沉默了許久,宋新陽終於開口,聲音微微沙啞:「答應我,你要給她幸福,不能讓她傷心。」
「我答應你!」
「你發誓?」
「我發誓!」
眨眨眼除去眼眶的濕意,宋新陽緩緩地轉過身來,朝江長風綻露出陽光般的微笑。
「我們該回去了,姐夫。婚禮就要開始了!」
此時,教堂的鐘聲伴隨著幸福的樂音正悠悠地揚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