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惡作劇?」梁又華不以為然地回道,「你等著瞧好了,他們可不是一般男生,全是一些愛面子的少爺,哪會那麼簡單就放過俞照恩!」
「那是他的事,跟我無關!」嘴裡這樣說著,眸光卻不由自主地移向俞照恩。
此時,面對男同學們的嘲諷和質疑,俞照恩仍是一臉溫和的笑。不疾不徐地回答:「我真的不會游泳,很抱歉讓你們掃興,你們繼續玩吧,我不陪你們了。」
向眾人頷首表示歉意後,他旋即往旁邊跨了一步準備離開,卻冷不妨被幾隻手臂給攔住——
「我們才不相信你不會游泳呢!」方才帶頭的男生咧開一抹狡償的笑意望著俞照思。
「那……要怎麼樣你們才會相信?」俞照恩好脾氣地問,微帶一絲無奈。
彷彿就等著他這麼問,一群富家小鬼頭眉毛一聳、眼尾一揚,彼此互望了一眼,而後像是早已說好似的,動作迅速整齊地抬起俞照恩,將他拋進地水中,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讓旁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哎喲,搞什麼嘛!」
一陣水花濺得眾家美女哇哇大叫,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你們怎麼這麼粗魯啦!俞同學那麼斯文,一定被嚇到了啦!」甲女不捨地嚷嚷著。
「我看他們根本是存心欺負俞同學!」乙女跟著出聲抗議。
「你們也幫幫忙,別那麼大驚小怪好不好,淹不死人的啦!」男生們仍是喀皮笑臉的,不以為意地涼涼道。
」群人鬧了一會兒,開始有人覺得不對勁——
「哎呀,俞同學沉到池底了!」一名女生率先驚喊道。
「他怎麼動也不動的……是不是出事了呀?」驚慌的女聲陸續響起。
朱天璦聞言,再也沉不住氣地站起身來,急步靠近池岸,果真看到俞照恩一動也不動地在池底漂流著,她的臉瞬間刷白,下一秒,她已縱身躍入游泳池中,迅速地往俞照恩所在的位置游去。
「這下可好了,一不小心還真會搞出人命喲!」
不知何時,梁又華來到地岸邊,有意無意地瞟著一旁闖禍的男生們。
被她這麼一說,一群毛頭小子也不禁露出緊張的神色,不知所措地發著呆Q
很快地,朱天璦將俞照恩拉至池岸邊,讓眾人合力將他抬至地面上,跟著迅速地爬上地岸,在他身旁蹲下後,她臉色青白地伸出手,微微顫抖地探向他的鼻息……
沒有呼吸!
心臟猛然一縮!她顫抖地縮回手,彎身將耳朵貼住他的胸口……也沒有心跳!
她說了一下,眼眶倏地湧上一陣熱意,隨即在心理命令自己要冷靜,她上過急救課程,每一個步驟她都記得很清楚,再不動手,就真的來不及了!
下一刻,她已捏住俞照思的鼻子,打開他的嘴巴,開始為他做嘴對嘴人工呼吸,重複數次之後,轉而為他做心肺復甦術,熟練而鎮定的操作讓旁觀的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過了多久,當朱天璦正貼著俞照恩的嘴巴吹氣時,他忽地嗆咳了下,跟著嘔出水來——
「他醒了!他醒了!」有人驚呼道。
朱天璦停住動作,專注地望著俞照恩蒼白若紙的臉龐,見他緩緩地睜開眼,她幾乎喜極而泣;然而,她的喜悅沒持續多久,便看到他突然呼吸急促了起來,胸口急劇地起伏,神情愈來愈痛苦的模樣……她倏然一驚,雖不曾見過他發病,但她知道,此刻他氣喘病發作了。
「俞爺爺!俞奶奶!」她急得放聲大喊。
梁又華見情況不對,趕緊跑進屋裡找人。
「俞照恩!我不准你在我面前發病!」朱天璦用雙臂環住他,想讓他的呼吸和緩下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急得眼淚不由自主地滾滾滑落。
她好後悔好後悔,不應該跟他賭氣的,她早該在他被丟入池水前,阻止那群男生胡鬧。
如果他真的出事,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俞爺爺俞奶奶對她那麼好,她卻害他氣喘病發作……
她愈想愈難過,滿臉懊悔地看著俞照恩蒼白的臉色,哽咽地在他耳旁小小聲地、不斷地重複著:「俞照恩,你一定會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
「俞奶奶!都是我的錯!」
朱天璦哭得呼哩嘩啦,眼淚像水龍頭似的,關也關不住。
「小璦,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啊。」俞家奶奶輕摟著她安慰道。「況且,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俞奶奶還要謝謝你呢。」
「是啊!小璦,俞爺爺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反應這麼好,又這麼冷靜鎮定,你外公真是教得好呀!」俞爺爺跟著稱讚道。
朱天璦只是搖搖頭,事實上,她心裡真的怕死了,身體到現在還微微顫抖著。用手背抹掉眼淚,她吸了吸鼻子,張著紅腫的眼睛直盯著病房的門。
片刻後,病房打開了,一名醫護人員走向他們,微笑地道:
「俞老先生、老太太,令孫沒事,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我們剛剛替他注射了藥劑,幾個小時以後他就會醒過來。」
聽到醫生的說明,朱天璦開心得忍不住又要掉眼淚了,緊繃的情緒一放鬆,雙腿竟然無力地軟了下,俞奶奶見狀,趕緊扶住她。
「小璦,也真是難為你了。」俞奶奶慈藹地笑望著她,「我和你俞爺爺,不知道經歷這種陣仗幾回了,才能這麼冷靜。倒是你,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看到小恩發病吧?」
朱天璦點點頭。
「等一會兒,熙陽來了,我讓他先送你回去,你需要好好休息。」
朱天璦趕緊搖搖頭,「我還不想回去……我想進去看看他,陪他一會兒。」
俞奶奶與俞爺爺對看了一眼後,微笑地點頭道:「那好吧,我和你俞爺爺先去替小恩辦住院手續,等會兒就回來。」
兩老一離開,朱天璦立即奔進病房裡,在床榻前跪下。
病床上的俞照恩臉色如同他身上蓋的床單一樣白,和他黑得發亮的髮色成了強烈對比,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正安詳地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