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梅花綻放,香味四溢,芬芳迷人,可在如此優美的氣息下,這對父子卻要反目成仇。
「如果您要動她,便先得過了我這關。」
「朕會記得你這番話!」
「那是最好。」他可以拋棄一切,只要擁有盈績就好。
「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你的地位,你不覺得可惜?本來你可以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卻有可能成為凡夫俗子,或是丟了命。」
「我無所謂。」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傷害她了!
不管前方會有多少波折,他們都可以一起走過。
康熙怒瞪著他,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
良久後,康熙壓下怒氣,率先開口,「她不值得的!全天下有太多女人任你挑選,你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就像朕一樣!你們身份懸殊,她流掉孩子是天意,你們終究不能在一起。把她交出來吧!由邢部制裁。」
「我只要她一個。」
「你為什麼要如此冥頑不靈?朕都這樣苦口婆心地勸你了,還一路由北京風塵僕僕地趕來,是為了什麼?」
御凱面無表情。
「咱們皇族的男人是不可能專情的。」
「那是因為你不曾愛過,你只會寵女人,卻沒愛過女人。」
御凱的一席話又令周圍的氣氛更降低幾分。
「你又懂得愛了?」康熙嗤之以鼻,「跟朕回皇宮吧!比她漂亮的女人,朕全部給你找來,任你挑選。」
「我只要盈綺。」
「為了她,連你皇額娘都要捨棄?」
「這是您逼我的!」
「太可恨了!」康熙氣得將桌上的東西全甩到地上。「朕綁也要綁你回去!一個下毒殺人的兇手,怎配得起朕的阿哥?更遑論她將來還可能是皇后、王妃!」
「太子的位子我並不打算坐。」
「你決意跟朕鉚上?」康熙瞇起眼。
「如果有必要的話!」
「你真以為朕不會把你們一起殺了?她害死了九條人命總是要向百姓有所交代!」
「用九條人命去賠償盈綺還不夠。」他還欠她全族人的命!
「何時你變得如此不講理,罔顧人命了?」
「兒臣說的是實話。」御凱淡淡地道。
「你真要把我氣死!」康熙坐了下來,感到悶悶不樂。
唉!御凱的魂已被那女的勾走,無論他再怎麼說他就是聽不進去。
「你跟朕回皇宮當太子,朕可以考慮免去她一死,將她流放到冰島。」他退讓一步。
那她怎麼活?盈績最怕冷了!
「她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堅守保護她的崗位。
「朕要殺了她!」可惡!他都已百般忍讓了。
「那可得先殺了我,否則您要殺她是難如登天。」
御凱下了戰書。
「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遲早你會回頭!」
談判破裂,御凱轉身想走。
「站住!朕不會再跟你多費唇舌,要不要回來隨你!」他丟下聖旨,「這是朕草擬的聖旨,你若是堅持不將殺人犯交出,朕會把你降為庶民,流放邊塞,屆時,你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看你要如何保護她。這道聖旨會在朕回京一個月後,見不著你押著兇手回來認罪,立即頒布。」
御凱撿起聖旨,他領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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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綺還是夜夜睡得很沉,然而,不同於以往的是早晨她醒來時,御凱就已經人去無蹤。
他天天早出晚歸,疲於奔波,儘管如此,他的柔情卻沒有減少,反而越濃,他總說他的疲倦會在見到她後自動消失。
他沒告訴她他是為了什麼疲於奔命,只是專制地要她相信他,把一切交給他處理。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只是,他能求助於誰?
想當然耳,他是求救無門的,要跟擁有全天下的父親作對,他根本毫無勝算!
而她也沒有把情緒表現出來,他已經夠累了,她不能雪上加霜。
她心裡明白得很,她是不能留在他身邊的。
坐在鏡子面前,她看著自己精緻美麗的臉孔出神。御凱就是為了她這張臉而著迷,她不禁想起他憐寵的眼神……
她拿起梳子梳著自己的頭髮,悲慼地一笑,她這樣算不算攬鏡自憐?
她的視線飄向御凱批公文的桌上,她放下梳子,直直地盯著它。
昨晚,御凱在抽屜藏了個東西,她看到了,卻沒有問。
見他雙眉緊抿,她知道那東西一定對他造成很大的衝擊!
盈綺輕柔地走過去,在抽屜裡發現令人觸目驚心的聖旨。
雖然這是偷窺的舉動,御凱很可能會為此不高興,但她別無選擇,她必須看!
她仔仔細細地讀完每個字——
不!他絕不能被貶為庶民或被流放!
他可是十九阿哥,大好前程不能就此毀於一旦。
她不著痕跡地將聖旨放好,又頹然地坐回鏡前。
她明白御凱已經豁出去了,他是真的愛她,心裡有她!
夠了!擁有他的愛,她今生再無遺憾。
她恍恍惚惚地凝睇鏡中的自己,回想過去相識時的衝突、粗暴、美好、伶惜,以及他們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紅了。
她多想告訴他,她好想留在他身旁,為他生兒育女,他是那麼喜歡小孩……
這是報應吧!
她不但沒有替族人們報仇血恨,卻反倒連自己的心都弄丟了!她不會有怨尤的,因為她本來就是個該死的人,不是嗎?
突然,外頭一陣嘈雜,然後有道低喝聲渾厚有力地傳來。
她正好奇是誰時,來者就一臉暴怒地掀開簾子,在見著她之後,暴怒不見了,轉而為驚為天人的眼神。
她比畫中還美!難怪御凱要為她神魂顛倒!
盈綺收斂起錯愕,上下打量那人。
「想必你就是沁木爾的盈綺公主。」
「那您就是大清王朝康熙皇帝了。」盈綺低下頭。
能大大方方闖進御凱的營帳,除了他的父親,不做第二人想。
「你果真如朕預料般的冰雪聰明!朕這次親自造訪,希望你沒驚嚇到才好。」
「怎麼會呢?皇上親自蒞臨,是尋常人巴不得的事,而我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臉上閃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