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小雨的手臂,他冷著臉問:「方纔少夫人跟你說了什麼?」
小雨白著臉,哆嗦著回道:「少夫人要奴婢替她去藥鋪抓一帖墮胎藥。」
「你說什麼!?她要你去抓墮胎藥?」他不敢置信地問。
駱子言心口如受重擊,放開小雨的手臂,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情是難以言喻的悲傷。
見少爺如此痛苦的神色,小雨的一顆心也酸酸的,替他難過起來,點著頭回答:「是,小雨不敢私自作主,這會兒就是要去書齋稟報少爺的。」
「好,你做的很好,退下吧。」他揮手要小雨退下,臉上有種心灰意冷的哀傷。
她不要孩子,不要他的孩子……這個事實幾乎擊垮了他,駱子言轉身往吟風閣而去,越走越慢,一行血絲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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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獨坐房中,莫大的痛楚侵蝕著她的身子和心靈,想到腹中的孩子,她和他的骨肉,心抽痛著,她的眼前一片朦朧,腦中全是他的身影、他的溫柔、他的粗暴……
若可以,她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這個身上流有他血液的孩子。可是胭脂淚的毒性即將發作,她如何可以保住孩子?
胭脂撲倒在桌上,極力壓下不斷湧上的酸楚,淚無聲地往下掉。
一個人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房門被粗暴地踢開,驚醒了她恍惚的心魂。
是他,在府裡除了他,沒人敢這麼粗暴。
匆促擦去臉上斑斑淚水,隱去曾悲傷落淚的一切痕跡,驕傲地抬眼看向他,再沒有半分軟弱。
「你來做什麼?我不想見你。」她冷冷地看他。心疼的發現多日不見,他的臉上染上了落拓的味道,少了些狂浪不羈的氣息。是什麼改變了他?
「你叫小雨去藥鋪幫你買什麼?」駱子言緊盯著她,語氣森寒地問,眸中潛藏著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氣息。
他都知道了?小雨出賣了她?胭脂暗罵自己的愚蠢,小雨是他的人,又怎麼會瞞著他、暗助自己,是她太天真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問我?」她淡然回應,眼中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駱子言的雙拳在身旁握緊,指甲深深嵌進皮肉,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胭脂與他對視著,眼神絲毫不退避。
「好,你想知道為什麼,那我就老實告訴你。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你的孩子,我不要生下一個流有你血液的孩子。」口中堅決地吐出決絕的言辭,她的心仿似也在這瞬間粉碎,消散在天地間。
他不敢置信、倍受打擊的痛楚眼神,在她眼中不斷擴散,最終深深鐫刻在她的靈魂深處,烙下永難磨滅的痕跡。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淒楚,甚至是悲哀的眼神。
她終於深深傷害了他,她的心卻比他更苦。她一手打碎了他們之間的情感,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的紅線,從今以後,她將懷著一顆孤單破碎的心,變成一縷幽魂,在天地間飄泊,永生永世地牽記著他。
既然注定不能伴他到老,那就換個方式成為他剪不斷的牽絆吧!恨,也可以讓他一生一世忘不了她。
駱子言一把抓住胭脂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他深沉凌厲的眼神狠狠盯著她,像盯著獵物的獵豹,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你居然想殺了我的孩子!?」他咬著牙,眸子泛著血絲,緊握的右拳像是隨時會擊在她身上一樣。
胭脂靜靜瞧著他死神般恐怖的俊美容顏,後退一步,腰肢抵上桌沿,心下一陣冰涼,他會殺了她吧?心頭漸漸平靜,甚至悄悄漾起一絲喜悅。若能死在他手上,那也是一種幸福吧?
「是,我要殺了他,因為他是你的孩子。你如此待我,你想我能心甘情願為你生下這個孩子嗎?我不要這個孩子!」她違心地低吼,心痛得幾乎再無感覺。
「你不要我的孩子,你只想為那個姦夫生兒育女?」他咬牙切齒地低問。
胭脂愕然,隨後意識到他指的是大師兄。在他心裡,她早已是不知羞恥的女人,只怕傾黃河之水也洗不清他對她的誤會了。但是,不重要了,他如此誤會更好,就讓他恨個徹底吧。
「你說的不錯,他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人,我只望能與他一生一世,共效于飛。」
她的一句話,把他傷得徹底。他高揚起手,她咬著唇閉上眼,等待魂飛魄散的一刻。
掌風呼呼,把她全身罩住,手掌擊下,她的身上卻沒有絲毫痛楚,睜眼,愕然發現她身後的紫檀木桌已粉碎一地。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一字字清晰地道:「想跟你的姦夫比翼雙飛,除非我死!」森寒的語氣伴著冷冷的吐息,吹拂在胭脂的耳畔,宣告著生死不棄的盟誓。
胭脂渾身輕顫地看著他唇邊冷酷的微笑,魔魅得像來自地獄的魔王,隱隱散發著嗜血的氣息,直笑得她寒徹心肺,笑得她心痛欲絕。他看著她的眼中不再有情,有的只是萬載玄冰。他的眼神告訴她,他恨她!
「想離開這裡,除非我死!你給我死了這條心吧!」他冷冷宣告,隨後轉身離去,不曾回頭,決絕得令她害怕。
胭脂很想追上他,告訴他,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違心,她愛他!但一轉念,這樣的結局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頹然坐倒椅上,她緊閉著的眼角滲出心碎神傷的淚水。
其實她從沒要求過要他給她一生一世,她盼望的不過只是兩心相許的那一瞬。曾與他在那片開滿紅梅的梅林中,深深地愛過一次,再長久的一生也就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
愛過,痛過,苦過,她的一生因此不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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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小雨輕輕推開胭脂的房門,悄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