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擺,他身後的小雨忙快步走到胭脂身邊,奉上一個錢袋,打開,十幾個黃澄澄的金子從錢袋中落到了桌上。
「我家少夫人匆忙出門,忘記帶銀子,這些金子夠付你一桌只配餵狗的酒菜了嗎?」
那個店小二立刻怔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全直勾勾落在桌上的金子上,恨不得能用眼光把這些金子裝進自己的腰包。
掌櫃連忙哈著腰,陪著笑,斥責著那個店小二。
小雨不肩冷哼了聲,「哼!狗眼看人低!」之後扶起胭脂,輕輕道:「少夫人,咱們走吧。」
胭脂的眼一直恨恨落在駱子言身上,心頭冒火。其實,連她也不曉得自己在氣什麼,也許是氣他來的「太是時候」了,看到了她最丟臉的模樣,還以一副施恩的嘴臉為她付帳出氣。
好,就算又欠他一次好了。
在所有人崇慕敬畏的目光中,胭脂隨著駱子言走出酒館,一出門口,她就甩脫小雨的手,對著駱子言的背影道:「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放心,那些銀兩我一定會原數奉還,告辭!」
駱子言轉過身,看著身後的胭脂,一臉淡定。「你還想去哪呢,素梅?」
從他嘴裡聽到「素梅」這個名字,胭脂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煩躁,感覺像當了別人的替身。
「早跟你說了,我不是素梅,我去哪兒不要你管!」
「你還沒鬧夠嗎?」駱子言的聲音中多了些不耐,細長的眼微微瞇起。「跟我回家。」
一道窈窕的黑色身影轉身進了對街的藥材鋪。胭脂倒抽一口氣,瞬間下了一個決定。
「好,我跟你回去。」說完,她已拉住駱子言率先前行,小雨跟在他們身後。
也許,想成功避過傷心林的追捕,安安穩穩過完這三個月,藏身於駱府,用素梅的身份做掩護,會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佔用素梅的身份,享有本該屬於她的尊榮,她的心裡總覺得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素梅。可是,相信素梅不會怪她吧?
而且,她不是真的想用他人的身份待在他身邊。對著她,可他口中叫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這於她也是一種折磨。
挽著駱子言的手臂,胭脂低垂著螓首,悄然回望,毫無意外地看見一身黑衣的寒雨拎著一包藥,從藥材鋪中走出來,片刻間即消失在人潮中。
回過頭,吁了口氣,胭脂不禁慶幸自己的決定。
驀地,一把摺扇挑起她的下顎,耳畔傳來駱子言略微低沉的嗓音:「那個黑衣女子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躲她?」
胭脂駭然抬眼望向他,驚訝於他的敏銳,他竟一眼就看出了她在躲避寒雨?
「她……她是我的債主。」胭脂胡亂找著藉口搪塞。
駱子言失笑。「債主?怎麼阮家竟淪落到如此地步?」
裝模作樣地歎口氣,胭脂垂下眼,掩飾眼中忍不住的笑意。「是啊,相信你也知道我二娘待我極苛。」她抬出小雨說過的話來遮掩,不知不覺她已開始扮演「阮素梅」的角色。
駱子言點點頭,沒有表示信或不信。
「你的苦日子已經過去了,今後你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過活,我會好好待你的。」
胭脂因他的話而失神了,眼波掃向身旁軒昂挺拔的駱子言。
她的「丈夫」!是什麼樣的緣分,令她竟成了他的妻子,茫茫人海中,有了與她相攜同行一生的良人。
目光定在前方,腳下邁著堅定的步子,駱子言垂下手,牽住她綿軟的小手。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掌中,胭脂渾身一顫,只覺一陣陣的溫暖從他的手心中源源不絕地傳來。悸動,在一剎那漲滿她全身。
第一次,她有了想與另一個人相依相伴的希冀。
原來,有人陪伴的感覺真的很好,整個心房漲滿了柔情,笑意悄悄爬上她的唇角。
駱子言收回瞟向胭脂的視線,在發現她悄然綻放的如花笑靨後,一股溫柔悄悄地襲上他一向冷硬的心房。
兩人一個仰著臉,一個低垂著頭,誰都不肯承認因為對方而柔軟的心,但他們的臉上都有著不容錯認的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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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駱府,駱子言放開了胭脂的手,臉上也回復一貫的淡定安然。軒昂高大的他邁著大步,率先朝新房「吟風閣」走去。
胭脂大病初癒,兩天來粒米未進,再加上走了這許久的路,早已疲累不堪,但一向好強不肯服輸的她,硬是一聲不吭地咬緊牙關,邁步努力追趕他的腳步。但一陣暈眩襲來,腳下踉蹌,她對著青石板直摔下去。
緊閉雙眼,等著意料中的疼痛襲來。
意外地,沒有疼痛,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溫暖的懷抱,睜開眼,便對上他帶著嘲弄笑意的雙眼。
「小心!要是破了相,可就沒臉見人了。」他微笑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燦爛的笑容比陽光還眩目。
胭脂眨著眼,悄悄壓制自己急促的心跳,推拒著他的胸膛。
「放開我!」她的雙頰已在不知不覺間被染紅了。
駱子言又笑了,因為感覺到她急促的心跳和明顯的羞澀而心情大悅。
「不放!你實在是太笨了,連走路都會跌倒。為了避免你摔得滿身傷痕丟本少爺的臉,我還是委屈些抱你回房好了。」
他施恩般的語氣實在氣人,氣的她狠狠一拳打向他的胸膛,惹來他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
他神情自若地抱著她,在婢僕的注視中,往他們的新房大步而去。
進了房,他直接把她放在他們的大床上。
胭脂掙扎著想坐起身,但更快地,他已藉著體型的優勢把她又壓倒在床榻上。
他的手指愛憐地撫上她有些蒼白的臉龐,與她眼對眼、鼻對鼻,呼吸交纏,空氣中漂浮著曖昧難明的氣息。
胭脂偏過臉,但立時就被他扳回來面對著他。
「你很喜歡跟人靠這麼近說話的嗎?」她有些不滿地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