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元祠斜睨他一眼,唇角輕蔑地挑了挑。「我的妻子──」他放慢語調,清楚說道:「羅心,更討厭官僚氣息!」
古怡存一楞,詢問的眼神看向羅心。
祭元祠臉色一冷,揪著羅心走出自動門。
「喂──」苦怡存急著追上,名貴的皮鞋踢中屏風,狼狽地絆了一跤。
幸好祭家飯店向來拒絕媒體入內拍攝,否則他這政壇偶像,可糗了!
古怡存手撐在一尊雕像上,連連甩頭,卻甩不開前額那一絡被自動門上方強烈的空調吹落的髮絲,讓他煩躁地低咒一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粗話。
冷風不停地從頭頂灌下,凜冽感竄遍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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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揪心的灼熱溫度自他掌中泛開,他捏得她的腕好痛,直到這一刻,羅心才確認這個男人是祭元祠,這一切不是夢!剛剛她看到飯店外左顧右盼的男人,果然是羅懇!
「羅心堂姊!」不知多久沒聽過這樣的叫喚了。
羅心掉轉頭顱,電梯門敞開,羅懇跑了出來。祭元祠打開長廊底總統套房的大門,拉著她進房裡。羅懇迅速地跟進。
「呼──」羅懇喘了口氣。他總算追蹤到祭元祠!兩年前祭元祠和蘇林嬸婆衝突一場,他丟下友人江之中夫婦,連夜出走,獨自離島。老太爺回島後,和蘇林嬸婆商量了一些事,生氣地派了所有的羅家男兒找尋祭元祠。祭元祠是他的主子,他比任何一個羅家兄弟都應該找到祭元祠。
「元……」羅懇欲開口。
「把門關上!」祭元祠命令,語調有種懾逼人屈服的怒氣。
羅懇將門掩實,這間總統套房位於祭家飯店的最高處,豪華隱密,像是深入雲中的神居,專門提供給祭氏族人自家使用。
進入客廳,祭元祠放開羅心,脫下西裝外套,扯著領帶,逕自走到吧檯裡翻找可喝的酒。
「該死!」一隻水晶杯在他拿取時,從掛架上掉下,摔破在吧檯面,砸傷他的手背,裂開一道血口子,染紅他的衣袖。
羅心趕緊走了過去,抓住他的手,用方帕按著。
「羅心堂姊──」羅懇已在第一時間取來醫藥箱,放置桌上。
羅心挽著祭元祠的手臂,移往客廳中央,讓他坐入沙發。她托著他的掌,跪在他身前,小心地掀起透紅的方帕。
祭元祠皺一下眉,咬牙嘶了聲。
「疼嗎?」羅心仰起美顏,盈水的眼簾被他的影像佔滿。
祭元祠靜靜看著她,許久不吭聲。
「蘇林嬸婆說過,您最好別喝酒──」羅懇自動地收拾著吧檯面的碎片,擦掉上頭的血跡。「您不照規矩回島撿查,老人家很擔心您……」
「擔心我發病嗎?!」祭元祠突然將受傷的手抽回。
羅心楞住,盯著還沒止住的血,沿著他的手指滴落。
「有什麼好擔心,我命還在……」
「元祠少爺──」羅心輕聲細語地插話。
祭元祠額際一跳,黑眸燃火似地亮起。「為什麼這麼叫我?」他質問。他立名的妻子何時需要客氣地稱他「少爺」?
「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羅心低下臉龐。
祭元祠神情一震,心彷彿被砍了一刀般,莫名覺得難受。
「我知道你不想立名的!」她嗓音出奇寧和地往下說:「老太爺允許了,我們不再是夫妻關係!」這是奶奶為她爭取的,讓她不必辛苦的在島上守候,能像他一樣到外面的世界體驗人生。
「所以你出現在這裡,成為那個該死政客的追求對象!」祭元祠憤懣地快語直言。
羅心沒預料他會這麼反應。「你為什麼要生氣?」
她還問?!祭元祠嚴厲地瞪向她,無聲地指責般,悶悶低咒,起身要離開。
「你的傷還沒處理!」羅心急忙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臂。
「走開!」祭元祠極其不悅地使勁,甩掉她纖細的雙手。
羅心連退了幾步,腿側撞到桌角,差點站不穩。
「元祠少爺!」羅懇走過來、實時扶住羅心雙肩。「別這樣對待堂姊!」
「滾!」僵硬的嗓音,從他齒縫發出。「你們兩姊弟都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任何一個羅家的人!」他背過身,往樓梯方向走。
「您……」羅懇的聲音才溜到舌尖,羅心拉拉他的衣袖,搖搖頭,要他別說了。然後,她默默地離開。
羅懇看看上了樓梯的祭元祠,又看看正打開大門的羅心,瞬息間,兩道關門聲,悠長、淒冷地,在岑寂的客廳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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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的聲響把祭元祠給吵醒。天窗上像是有什麼炸開的光點,銀銀閃閃地四濺──
下冰雹了?!祭元祠睜亮雙眼,看著屋頂的天窗。不是冰雹,是暴雨,夏天夜裡兇猛的暴雨。他坐起身,按下床頭牆上的燈鍵,光線刺了他的眼一下,非常不舒服。手背的傷口是他自己胡亂包紮,現在還滲著血水。他覺得自己在發燒,渾身冒汗,呼吸都是熱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口乾舌燥,真想喝水。
「你沒下去用餐。」房門被推開,記憶裡不可能忘懷的柔膩嗓音,如縹縹緲緲的仙樂,傳進房內。
「我想喝水。」祭元祠喉嚨發出乾啞的聲音。
羅心關好門,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仿古圓桌上,倒了杯水,走到床邊。
祭元祠彷彿沒看她是誰,接過水杯,仰頭就灌完。
「還要嗎?」羅心仔細地看著他,沾血的衣服沒換下,手上的傷當然也沒處理,到底是怎麼了,這張俊美的臉龐變得如此落拓……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他,一陣灼熱熨燙掌心。「你在發燒!」
祭元祠隨手將杯子放在床沿,懶懶地仰頸,癱在床頭。他對著天窗外的大雨,張開雙臂,伸懶腰,杯子被他的指尖碰落地。
羅心彎身撿杯子。祭元祠看她一眼,視線凝在她衣領微敞的胸口。「既然已不是我妻子,你還戴著那項鏈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