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莫說,你半夜出現在我房間幹嘛?」
「好久不見了,突然想和自己的兄弟敘敘舊,享受親情嘛。」獨孤彧一臉嘻笑道。
獨孤昊撇過頭,瞄了一眼床几上的夜光鐘。
「敘舊?凌晨三點?」他瞇起眼,口氣不善。
「嘖嘖!脾氣這麼火爆,八成是慾求不滿。」獨孤彧砸舌歎道,緩緩緩地走近距床邊一公尺處。
燈光打在他的頂上暈開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圈,映襯出他那不似人間的俊美臉孔,宛若一時迷失方向而墮落塵間的天使。
天使?獨孤昊在心中無聲嗤笑。
是,他這個兄弟曾經是天使──在墮落至地獄稱王之前。
獨孤彧風流落拓、倜儻不馴,有著同撒旦路西弗俊美的外表和不遑多讓的惡魔心肝。
只可惜多數人都被他外表光華炫盲了眼,待發現這傢伙的黑心真性情時,想回頭已是百年身。
獨孤彧鷹眼朝被單隆起處銳利一掃,「是她?」
獨孤昊點點頭。
獨孤彧眉頭一舒,輕輕唒笑。「終於將她拐上了床,嗯?這兩年瞧你視女人如躲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還以為你立志傚法弘一大師擺脫紅塵了。雖然慢了點,不過還是孺子可教……」見孿生兄弟臉上憂鬱的表情,他突然住口,一道眉緊緊蹙起。「該死!我懷疑你真的是柳下惠轉世。」
「她病了。」獨孤昊的聲音平穩、冷淡。「乘人之危不是我的作風。」
話雖如此,但這三天來軟玉溫香在懷,卻是最大的折磨。惹得他綺夢連連,總帶著一身汗驚醒。
獨孤彧毫不猶豫的劈頭奚落一番。
「少來!什麼時候你身上掛上了正人君子的招牌?誰不知道你這傢伙的性子是為所欲為,天生的壞胚子一個。你真正的心意是巴不得把握良機,趁此生米煮成熟飯。難道你不想要她?」
那他何必大費周章耗費兩年時間,就為了找尋這女人?不會只是為了喝杯咖啡敘舊。
果然,獨孤昊搖頭。
「我要她,即使她朝我心口扣下扳機,都不能改變我的心意。」
該死!獨孤彧就怕他這樣說。
「那就竭盡所能的利用她吧。你心中之所以偏執、發狂、矛盾,全是因為得不到她,把她綁在床上三天三夜,之後你就會從對她的著魔中清醒。」
一直不能瞭解大哥為何對這個女人的執著,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不可替代的。
他熟悉情慾卻不相信愛情,所謂的愛不過是給慾望一個發洩的借口。
「我要她的心甘情願。」
「老天!你是盲了眼才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城府之深!她曾經為了不知名的原因置你於死地,如今因為有求於你而虛情假意,她甚至已和別人結了婚。背叛是這女人的本質,她根本將你玩弄在股掌之間,為什麼你就是執迷不悟?」獨孤彧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噓!」獨孤昊低頭審視被單下熟睡的人兒,她睡得很沉並沒有被驚醒。「壓低你的聲音。」
見他不自覺的真情流露,獨孤彧歎道:「你藥石罔效、無可救藥了。」
「你則是喜歡多管閒事。」他的兄長犀利回敬。
獨孤彧漫不經心伸了個懶腰。「我決定在這裡住上一陣子。」
「順便喝茶、蹺腿、看好戲?」獨孤昊嘴角噙了個冷笑。
「知我者,唯兄弟爾。」
說完,他的身影退入黑影中,臨消失前還朝獨孤昊拋了個媚眼,教人哭笑不得。
☆ ☆ ☆
一早深深踏進日光室準備用早餐,卻看見獨孤昊的身影背對她坐在桌前。一向是夜貓子的傢伙怎麼會轉了性?
像是感覺到背後的注視,男人轉過身,不是獨孤昊。她緩緩靠近,拉開他對面的椅子落坐。
如同往常,桌上豐盛的早餐可以餵飽一支軍隊,而她的胃口也來了。
男人不動聲色的望著她。
不說話?是想試煉她?
「早,是什麼風將冥皇大老遠的吹來。」笑意重新注入眸中,她笑容可掬的直視著他。
獨孤彧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你分得出來。」
他與昊的酷似連父母有時候都會弄錯,這女人何以能夠在一瞬間辨識出來?更何況兩人未曾打過照面。
深深眸中的笑意漾得更深。
「要分辨你和昊其實很容易。你耽溺黑,昊則嗜白。」她漫不經心的瞥了眼他一身的黑。「你與昊宛如鏡子的兩面,左右相異。昊是左撇子,你則不,甚至連你們的發漩都是左右相對。」
兩兄弟外表像一個模子所塑造出來的,可是性情卻是南轅北轍。
獨孤彧這回是正眼瞧了瞧眼前的女子,表情帶著沉思並且有一絲不情願的佩服,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脫口道:「我與昊,連心臟也是左右相對,而你也早知道了,是吧?」昊是先天性的心臟異位,這種奇異的體質百萬人中僅有一例。
深深微笑不答,逕自倒了一杯果汁,舉杯就唇。
瞧見他舉起咖啡杯,想起昊也曾是此道中人,如今卻滴不沾唇。
冰冷的咖啡,一滴一滴像你的墳,黑得像死亡,苦得像人生……
「我不禁要懷疑兩年前的那一槍,你是當真要取他性命,或是另有隱情?」
深深拿起吐司,慢條斯理的塗上一層果醬,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嗯,新鮮果香味,甜而不膩,她敢打賭這果醬必定出自停雲親釀。
「為何不回答?」
很少見一個人如她一般專注在吃的模樣,讓人覺得她並非只是滿足口欲更是種享受,連一向不吃早餐的他也頓覺胃口大開。
「有差嗎?探究我的動機並不能改變我開槍的事實。在他心中我是致命的毒蠍子,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賤人、姨子。我們是敵人,以前是,現在更是。」
獨孤彧采向她的目光深不可測。「我倒希望他待你真是以敵人看待,那事情會簡單許多。」
她還是恬靜的笑笑。「賣身契都簽下了,他能夠在我身上為所欲為,極盡報復之所能,難道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