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雙面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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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7 頁

 

  那個難纏的傢伙。」

  體貼的留下一盞小燈,他輕捷如豹無聲的離去。

  好靜,靜得令人心顫,心裡獨自泅泳在記憶的墨黑裡,像是黑洞引她沉下、沉下。

  深深眼睡反映的光逐漸黯然,止不住心潮悸動泛樣微波。

  聽夜的潮音,一來一往,像極了哭泣的頻率。多可悲呵,儘管心痛如絞,還是痛得

  流不出一滴淚。

  第三章

  被打入冷宮的滋味大概就是如此吧。

  似存心冷落她,獨孤昊失蹤一個多星期,偌大的城堡裡只見她孤零零似一抹幽魂飄飄蕩蕩。

  學不來古時閨中怨婦嗟一聲「長門終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她決定自娛一番。

  幾天下來的探險讓她徹底的摸清虎穴。

  近千坪中庭花園,迴廊入口處是一間日光室,裝演設計不以時下流行的仿巴洛克宮廷時期,反倒取材德國表現主義的簡單風格,深得她的喜愛。

  四周圍以叢林杉樹,宛如置身森林中。那種空曠貼近自然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

  因此用餐地點她大都選擇在此,反正主人不在家,沒人管得著。

  近午時分,日光室外陣陣飄來的雨絲打在大片大片的樹林,搖曳勾勒出淡淡幽影。冬天的愛丁堡寒冷陰沉,城內卻因為壁爐暖氣的關係異常暖和。

  冬天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靜靜坐在壁爐前看著窗外的世界,直到坐在大椅上的身影也變成風景的一部分。

  風在窗外呼嘯,似撩撥內心翻騰情緒。

  如果沒有傭人,在冬天的屋子裡,她會穿件最舒適的法蘭絨襯衫,再奢侈地穿著一雙開斯米毛襪,貓一般行走在溫暖的屋子裡。

  只可惜這屋子裡最不缺的就是一大堆的僕役。

  才想著,管家走來告知用餐時間已到。

  也許是屋子的主人下達了命令,每個人都將她視為不可碰觸,家活動背景無聲來去,即使偶爾碰上,僅止於冷冷的點點頭,大多數則選擇視而不見,當她是空氣般。

  這群僕役倒是挺與主子同聲一氣嘛。

  如果獨孤昊以為這樣會讓她不堪,那他可大錯特錯。

  經她的堅持,僕人們將她的餐點移入日光室。她對著桌上不怎麼吸引人的食物,有一搭投一搭的以刀叉撥著。

  殘羹與冷餚,到處潛辛酸。

  眼前的菜色雖不至於太離譜,卻也難登大雅。

  深深心中了然這是僕人們的表態,隱隱敵意顯露無遺。

  先前因為喉間的傷末愈,難以吞嚥食物,只吃流質食物。

  如今傷口雖漸癒,味覺還是不肯降格以求,她的嘴一向刁得很,要勉強自己接受不喜歡的食物,倒寧可餓死。

  滿足不了口福,總得讓美景養養眼吧。

  「看得出來你頗能自得其樂嘛。」

  不見多日的失蹤人口突然如風一般刮進,霸道的佔據了她滿眼,在她跟前椅子落坐。

  深深微微一笑,沒費心回答,受傷給她方便借口裝聾作啞。

  她越是開心怡然,獨孤昊的眼神就越冷。

  他懶洋洋的以單手支肘托腮,狀似漫不經心打量她。下顎突然微微一緊,發現她的清瘦頗剌他的眼。

  該死!她越發瘦了。

  「這些天把屋子走透透,難不成是在計劃逃亡的路線?」顯然屋裡佈滿眼線。

  她這回還是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表情惹怒了他。「你說話啊!」

  聞言她還是笑,只是笑裡飄著一抹淡淡譏諷。

  獸眼瞟過她圍在喉嚨上的絲巾後,眼神一黯。

  他以為早已恨得徹底了;對於她的背叛,不僅是恨,更是錐心之痛。

  然而得知她已有所屬的消息那瞬間,腦子裡卻是轟然一聲,只覺得天陰地沉、驚惶不定。亂成一團的腦子裡褪去了恨意即湧上了滿腔狂怒。

  他從來不曾想過深深有可能不是他的!

  兩年前深深的背叛將他逐出了天堂,被丟入荒悖可笑的命運。

  她的背叛徹底粉碎了他的性情,足以勾消他一生的快意,在掙扎活下來過程裡的任性和乖戾不過顯示對她滿身滿心的怨恨!

  戒毒過程更是一場沒天沒地的折磨。

  每一吹呼吸之間都牽扯一股血淋淋的劇痛,尖銳的痛使他浮腫的臉上青筋滿佈。

  在偏癱床第時睡時醒,總沒有將息與結束的無盡折磨中,他不斷咬牙使勁撐過,對於人世間的愛恨生死再也不願也沒有餘情去領受。

  他變得淡漠、乖戾、偏執,對於自己的生與死。

  漫天漫地無窮的黑暗幽谷裡,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為他驅走心頭上的冷。

  決心將自己禁鋼在冰雪重嶂,對一切不聽不聞──只除了對她恨意的執念!

  他亦相信這一場公道是該由他親手索回,從把心交給她的一刻,他的復仇只容得下兩人,別人無權過問插手。

  差點讓翻騰怒火掌控而失手殺了她的事實教他心驚,以為對這世間一切早已索然,現在才知杜深深依舊是他命裡唯一剋星。

  他必須將兩人的距離拉得越遠越好,遠離她,才不會失手掐死地。

  只是這一個星期的放逐卻又讓他明瞭自己放不開的事實。這女人就像是鑽入血液裡的毒素,早已竄入他的四肢百骸,一點一滴侵蝕著他的心智,然而明知有毒卻除不去依戀。

  獨孤昊見她面前動也末動的食物,一把無明火又起。

  「沒胃口?如果你想要用絕食抗議的老套是沒用的。」

  深深還是聳聳肩。突然他閃電一般欺身拉起她,只一眨眼人已跌落在他銅身鐵臂的鉗制中。

  「既然你不想吃,我不介意餵你。」他舀了一湯匙的湯就要往她嘴裡灌。

  她勉強自己吞入,表情卻誠實的透露著百般不願。

  「真這麼難吃?那我來嘗嘗看好了。」他才說完就隱隱聽見背後抽氣聲。

  他用叉子叉起碟中一團看不分明的東西,就想往嘴裡送。

  深深突然拉住他的手,阻止他。兩人視線交凝。

  她先比比食物,再比比自己的嘴,意思是她願意吃了。

  他微挑起一道濃眉,「怎麼這回又改變主意和我搶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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