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又將他整個人直打入谷底。
「你是誰?」
第七章
「她的失憶顯然是因為頭部直接落海造成的衝擊影響所致。」夜魅修羅輕輕說道。
剛完成組織交付的一個任務,正在愛琴海某個小島度假的夜扭修羅,還來不及享受地中海的陽光,就被亞力急急召喚到英國。
「有可能恢復嗎?」剛安撫冷宓睡下的亞力跟著他徐徐步出臥室。
修羅沉吟了片刻。「我很難答覆你這個問題。有許多的先例都證明病人的失億只是暫時性的,但也有例子是一輩子都回復不了原來的記憶,一切但憑天意。」
夜魁修羅雖然老喜歡做與天意相抗的事,而且往往能行險得逞,但是基本上他相信老天行事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至少就這件事上,他愛莫能助。
「你要如何安排她?要不要將她交還給凡羅耶家族?」
「不!」
見亞力一口回絕,他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除了頭部的撞擊,她並無其他大礙,我能做的不多。」他頓了頓,「如果她一輩子不恢復記憶便罷,然而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的是,一旦回復記憶之後,有很大的機率她會忘了失憶期間的一切事物。」
說罷便如一陣風消失在門後,獨留亞力咀嚼這些話的含意。
「宓兒,別躲了,我知道你在上頭。」他仰頭對著樹上的一角大喊,這不知道是第幾次逮到她爬到樹上了。
「哈!又被你找到了。」茂密的樹叢中冒出一顆頭顱,一隻水靈靈的黑瞳泛著濃濃的笑意。她整個人倒吊在樹梢上。
「宓兒,快下來!」她那危險的動作瞧得他心驚膽戰。
「放心,這很安全的。」她還刻意見了晃身子。
「宓兒!」這回聲音中飽含權威。
「好嘛……」她不情不願的翻起身,黑眸卻迅速的閃過一抹使壞的光芒。
不好,這小妮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亞力眉頭緊攢。還來不及多想,上頭的她突然大喊——
「接住我!」然後縱身向下一跳。
天!他眼明手快的一把接住她。
「你嚇死我了!下回別再這樣魯莽,萬一我來不及接住你怎麼辦?」若非有顆強有力的心臟,否則怎堪這一次次的驚嚇。
冷宓回摟著他,墨色的眸子裡閃著信任。「可是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啊。」
他糾結的眉心驟然舒解,藍眸不期然的閃過一道柔情,不知不覺將她摟得更緊。
他掬在手心理的寶貝呵,這是他歷經重重阻隔才重抬回來的珍寶,怎麼能不教他多疼愛些。少了失憶前的重重防衛,如今冷宓全然的對他敞開心房,總是在眉宇唇言問,柔情似水展現。
當她掀開眼瞼與他目光交會的瞬間,黑白分明的眸子晴朗如天空,宛如新生兒一般的純淨,沒有一絲驚惶或疑惑,一場今生接續的緣會就在彼此交錯的目光中揭開序幕。
或許真應了修羅的理論,冷宓對亞力這般貪戀的情感,就像剛出生的小雞都會將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物體當作是自己的母親而全心全意的依賴。
失去記憶的她,自然而然會將信任投注在第一個見到的人。
不管是否真的、假的,他都不在乎。
此時此刻他唯一在乎的是,宓兒正棲息在自己的懷中。
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奪走。
「亞力,為什麼你突然間好像很不安?」感覺他渾身一緊,冷宓輕輕開口。
亞力並沒有回答。要他怎麼開口說這種走鋼索般的心情,幸福的當日,恐懼也總是如影隨形。
瞧見冷宓悄悄的把玩著頸上的項鏈,那項鏈墜子是一朵白色的玫瑰徽章。這是他世代相傳的家族徽章,在她清醒的第二天,亞力便為她掛上。
「我是誰,宓兒廣他問。
冷宓不解地抬頭;陽光在她細長的睫毛上飛舞。「你是亞力啊,也是我的未婚夫。」
「是的;我是亞力……不要忘了我,永遠!」他霸道的語氣隱約透露著恐懼。
冷宓雙手撫著他的臉,「絕不會的。」
「保證?」他執意索討她的擔保。
「我保證。」她捂胸為誓。亞力緩緩地低下頭,在黃天后土見證下,以吻封
緘,以唇盟誓。
拗不過冷宓的懇求、耍賴兼威脅,亞力終於首肯答應帶她離開城堡回到真實的世界。
「這下你可高興了?」他笑看她一臉得意的模樣,想板起臉孔裝酷都很難。
冷宓點點頭,目不暇給地盯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一幕幕街景,帶著莫名的好奇。
待在屋裡老是被人當病人伺候久了,也難怪她覺得悶。
亞力知道自己很自私。出於私心,他寧可她待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遠離世界的一切,一輩子受他的保護。
因為一旦踏進真實的世界,就意謂著宓兒恢復記憶的機率也隨之增加,同時也意謂著那些干擾他們兩人世界的人、事、物都會紛至沓來。
亞力有某種預感,現在與應地和諧的雙人世界不會維持太久,他已經嗅到不尋常的氣息,是一種山雨欲來前的不安。那恐懼令他更想將移地緊緊地鎖在身邊;一步也不想讓她踏進這個太過複雜的世界。
但該死的,如此迫切,她想出來;而他也不忍心見她湫然不樂的模樣。
亞力對即將面臨的未知惶然,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再低咒一聲,「該死!」
亞力說過他的預感一向很靈。
「宓兒?」在桑德斯的連鎖百貨公司裡的化妝品專櫃前,遠遠地一個試探的聲音響起。
亞力和冷宓同時回頭。亞力的表情瞬間沉斂,而冷宓則是一臉不解。
「宓兒?真的是你?!」威希一臉狂喜和不可置信,他大跨步的趨前而來。「這一個多月來你躲哪兒去了,為何都找不著你?你可知道公爵和公爵夫人急死了……」他這才注意到冷宓身邊的男人,表情立刻出現敵意。「是你!亞力桑德斯!我們早該想到宓兒的失蹤跟你絕對脫不了干係!」他一向冷靜的灰眸幾乎要噴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