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最新衛星投資案裡的石湛天聞聲猛抬頭,他陰驚的盯著電視螢幕後便全神貫注,任憑手中的公文資料散落一地而不自知。「余槐恩醫師是國內知名的小兒科醫師,方水笙小姐則是近幾年來台灣首屈一指的珠寶設計師,這次兩位新人的訂婚戒指也是出自於準新娘之手……」鏡頭對準了准新人交握的手上,給了戒指一個特寫。透過鏡頭猶可以感覺到準新郎的眉眼充滿笑意,渾身散發幸福的喜悅。
而女主角顯然矜持多了,她纖細的身子依偎在高大的未婚夫旁,淡淡含笑的臉顯得無比的美麗。男人在應付賓客的同時,深情的眸光仍定凝在女郎身上,並偷偷在女郎的耳朵旁說了幾句話,引得女郎回以一笑,兩人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默契和情感羨煞了所有人。「這對準新人將於下個月在台北懷恩堂舉行婚禮……」
在現場的賓客們起哄笑鬧聲中,男人綬鍰地俯身視吻了女郎——匡啷一聲,石湛天將酒杯狠狠地摔向電視螢幕,水晶應聲碎裂,杯內的液體四處飛濺。他渾然不知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嚇壞了身旁的女人。「湛天,怎麼啦?」
「出去!」他陰沉的說?
「湛天……」高橋對這個命令猶疑了一下。
「滾!」
僅僅一個字卻足以令人魂飛魄散,高橋立即起身著衣,倉皇踉蹌的奪門而出。石湛天的心思全在那七十二寸的螢幕上。
公主和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他瞪視若螢幕上的女郎,不懷好意地笑了。
他一向對童話裡的角色情有獨鍾,尤其是拆散有情人的大反派角色。
「別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匍匐在我面前舔我的腳趾!」他冷冷地笑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心裡萌生,他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
「敬你!我親愛的……」他舉杯,望著螢幕上巧笑倩兮的一對準新人,他的表情益發深沉。「笑吧,盡情的笑吧!不久的將來,你恐怕連想哭都哭不出來。」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確定真要如此嗎?」對方聆聽半晌終於開口。
「不錯。」石湛天的口氣不容置喙。
「湛天……」他還想勸阻。
「藍靖,你可記得欠過我一個人情?」
藍靖頓了頓,「當然記得。」為了冰焰。
石湛天是資訊界盛傳的電腦幽魂,縝密的情報網遍佈全世界,只要他有心,各國列為最高機密的情報也都無所遁形。而藍靖初見冰焰時,為她的身份與來歷大為傷腦筋,因此曾請石湛天代為查詢,沒多久,石湛天便親自從日本前來台灣,雙手奉上有關冰焰的磁片一張。「現在,我要討回這個人情。」
「該死!」電話線另一頭連連咒罵。
「別說髒話,你那美艷照人的妻子不在身邊嗎?」石湛天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要是冰焰他在身旁,藍靖鐵定是咩咩小羊般輕聲細語。此話立刻擊中藍靖的痛處。「那可惡的女人竟撇下我和寶寶跑去和夜魅玩什麼見鬼的賽車!」藍靖的妻子解冰焰和夜魅同是擎天門的人,擎天門分為光、暗、影三司,冰焰掌「暗」,人稱「赤焰羅剎」;夜魅掌「影」,人稱「夜魅修羅」,掌「光」的是「玉面狐鬼見愁」。傳言擎天門是亞洲最龐大、橫跨黑白兩道的組織,經濟財力更是足以媲美美、日兩大強國。原來老婆「落跑」,難怪聽起來心情不好。石湛天輕笑出聲。
「我的乾兒子近來如何?」
藍靖聞言,立刻樂得吐露爸爸經,聽得石湛天只得喊停。
「你可真成了標準的居家男人啊!」石湛天感慨萬千。
「湛天,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藍靖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說過,除非毀了她,和方家的恩怨有一了斷,否則我絕不罷休。」
藍靖歎了一口氣,儘管萬分不情願,他還是答應還這個人情。
在結束電話後,石湛天獨自走向落地窗,俯視夜空下的人造銀河。
關於復仇,他一向很有耐心。他揉了揉左額太陽穴旁的疤痕,這是他牢中歲月的一項紀念品,當年他一時不察閃了神,才被人給劃了一刀,不過他也沒讓那傢伙好過,事實上那挑釁滋事的傢伙是被人抬上救護車送出去的。「人若負我,必報之以十倍」是他的生存哲學。
九年了,有關方水笙帶給他的苦痛,是該連本帶利全數討回的時候了。
而復仇的滋味將是多麼的甜美呀!
他覷向黑夜,冷冷地笑了。
··································「累了吧?」余槐恩溫柔地為半躺在沙發上的方水笙遞上一杯熱茶。
「有一點……」她點頭,眼皮直想合上,原本明亮的星眸被折騰得僅餘一絲光彩,那模樣讓余槐恩心疼極了。他情不自禁的摟她人懷。「長輩們就愛這一套繁文褥節,難為你了。」
她無言的聆聽著他的心跳聲,默默地汲取他散發的力量,一如多年來一樣。「我這輩子欠你太多了。」她突來莫名的一句,嚇了余槐恩一大跳。
「為何這樣說?」他的眸子看牢地的,這張美麗的臉孔下有著一顆難以捉摸的心。她淡淡一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你唷,」他輕苛似地點了一下她的頭。「快要成為新嫁娘的人,不准胡思亂想,懂嗎?」「是,余大醫師!」方水笙俏皮的舉手為禮,順便紛了個鬼臉。
「小鬼!」他搓搓她烏亮及肩的髻發,對那細緻的觸感受不釋手。「天晚了,我該回去了。」他作勢欲起身,方水笙卻拉住他的手。余愧恩不解的回頭,微揚起一道眉,無言的以眼神詢問著。
「別走!我……我怕一個人。」今晚她的心負載著大多的情緒,以至於毫無訂婚的喜悅。「怎麼回事?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克服一個人獨處的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