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早衰!水笙心想,但這都什麼時代了,奶奶竟然還這麼的古板。
水笙的奶奶是傳統守舊的日本婦人,一向重男輕女成性。當水笙的母親因病早逝,她就鼓勵自己的兒子另娶新婦,好早日達成替方家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因此,她總將這個不得後母人緣的女娃兒視為燙手山芋,越早丟開越好。不顧水笙的抗議,老婦人不為所動的說:「不管怎麼說,我已決定,下個星期的宴會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準時出席。」····································「哼!想要我乖乖聽話,門都沒有!」水笙在黑夜中宛如一隻靈巧的貓般,無聲無息地翻過牆,融入夜色中。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一心只想逃離這桎梏的命運,全無意識到自己所走的方向。一陣七彎八拐後,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全東京最聲名狼藉的地方。沿路上閃爍著俗麗的霓虹燈和一大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再怎麼沒大腦的人都會知道自己涉入了什麼樣的狀況。水笙不停地閃躲著一張張醉醺醺、外帶著色迷迷的臉孔,幾個男人籍著酒膽企圖靠近挑逗她,都被她一一閃過,她鑽入一條昏暗的小巷尋找遠離的出路。「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寶貝?」兩名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傢伙不懷好意的圍了過來。她企圖躲開,卻被他們一前一後的圍住。
「你們要幹什麼?快讓開!」恐懼襲上水笙心頭。
「唷!還是幼齒的呷。」一個男人看清了水笙的面孔後嘖嘖稱奇,混濁的眼浮上色慾的精光。他動手拉住水笙纖細的手臂,力氣大得嚇人。「放開我!」她用力咬住男人的手臂,男人大叫一聲鬆開了手。
她乘隙想鑽出卻又被另一個更碩壯的男人從背後抱住,「嗯,這小丫頭挺厲害的嘛!」「賤女人!」先前的男人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打偏了水笙的臉。她跌坐在地上,頓時眼冒金星,混沌的腦袋再無餘力抵抗,唯一的知覺就是臉頰上熱辣辣的痛楚。她在淚眼氤氳中瞧見兩張啜心涎笑的臉漸漸逼近,老天,誰來救救她……「唉喲!好痛!」眼前那個男人突然彎身抱頭哇哇大叫,他不可置信地看見雙掌上染著鮮血,再看看地上一顆染紅的石塊,顯然就是丟中他的凶器。「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敢打你老子!」黑暗盡處傳來一個輕輕的笑聲,一個影子漸漸靠近,「喔?原來是人呀,我先前還以為是兩隻下流猥瑣的野狗呢。」 看清楚原來是個不識相的小伙子,又見他是單獨一人,兩個色人相互使了個眼神,同時圍向他。「小子,竟敢壞你老子的好事,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身材粗壯的惡徒吐了口口水,揮拳相向。誰知道那年輕人竟輕鬆躲過他的拳頭,並且毫不客氣的反擊;另一個人見情況不對,也加人戰局,三人當下格鬥了起來。別看這男孩年紀輕輕,打起架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含糊,出拳既快且狠,三兩下兩名惡徒都負傷掛綵。水笙看見其中一個男人乘隙偷偷拿起地上的酒瓶,準備從男人的背後偷襲。「小心!」她大叫。
聽見她的警示,男人倏地回頭,機敏的以手刀砍中那卑劣的小人,只見那傢伙當場哀號一聲,酒瓶應聲碎成一地。「我的手……」惡徒痛苦的唉叫,「你打斷我的手……」另一個男人趕緊攙扶住他。「斷了你的手還算客氣哩,你應該慶幸我沒斷了你其他的地方……」男人的視線故意下瞄,意有所指,瞧見那男人立時緊張得夾緊雙腿,他諷刺的一笑,「還不快滾!」 兩名惡往如喪家之大般,一眨眼工夫便逃得不見蹤影。「你還好吧?」他轉身問蜷縮在陰影中的女孩。
當街燈照亮了彼此的容顏時,兩人同時脫口而出——「是你!」
「是你!」
看見她臉上的紅印,石湛天怒氣頓生。「小妹妹,難道你父母沒有告訴你這麼晚別到處亂跑? 還是你是個白癡,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原本感激的心緒全都煙消雲散。「你說對了,我爸媽是沒教過我這些!我的母親早死了,我老爸則恨不得把我送得越遠越好,今天謝謝你的雞婆!」今晚已經累積夠多的恐懼和委屈,她不需要更多的責備。她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等等……」他定睛仔細瞧著她,〔你哭了?」該死的!她抹一抹臉,不想讓這個臭男生看見自己的脆弱。「沒有。」她別開了頭。這個男人的眼睛家鑽石般,在昏暗的燈影中閃爍著魅人心魂的光芒,像一隻專注、蓄勢待發的野獸。突然,他低低詛咒了一聲。
水笙分明像是聽見了幾句中文,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喂,你讀不會是個雜種吧?」石湛天倏地一僵,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正巧擊中他最不欲人知的痛處。「你……」水笙並無察覺到他不尋常的陰沉,只是自顧自的笑著說:「如果你真是個混種,那我們就是同類啦!」「同類?」
「嗯,我的身體裡流著倭寇的血,我猜你也一樣。順便一提,你不該說髒話,而且還用中文!」她改說標準的中文。石湛天仰頭大笑,頭一次聽見這麼懂得自嘲的女孩,他真是遇見了個寶貝。「石湛天。」他伸出手。
「我叫方水笙,請多多指教。」她握住他的。
突然一陣電流似的感覺穿過兩手交握處,同時震撼兩人心坎深處,那強烈互屬的感覺就像是心靈起了共鳴似的,他們投給彼此驚詫的眼神。他慢慢地放開了她纖細的柔荑,帶著詭譎的眼神覷了她一眼。
是她嗎?他一定要證明!
「咦?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態,使勁擁她人懷並俯身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