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嘴角揚起一抹笑,那笑中所蘊含的淒意,竟令她的心一陣揪疼。「恨我吧,與其要當個不著邊際的朋友,我寧願你全心全意的恨我,因為那是我能從你身上得到最激烈的一種情感。」他輕輕地掩上門。
······································陰暗的空間裡溢著濃濃的酒味,石湛天半癱軟在椅中,腳邊是一大堆已空了的酒瓶,他頹廢得彷如死屍般一動也不動。「嘖,醉成這副德行!」一個男人突然出現,他用腳踢了踢桌腳邊的空瓶,瓶身眶啷滾了幾滾,「可惜了這些好酒。」他的聲音中有濃濃的惋惜。石湛天挪動了一下,茫然的抬頭,瞇眼極目望去。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打擾他?黑暗中那男人自在得有如身處自家,他走到落地窗前,用力拉開厚重的窗簾。陽光亳不容情的照在石湛天身」,他猛然偏過頭試圖用手阻擋道刺眼的光線。「自傷自憐夠久了,是該清醒了。」
藍靖大刺刺地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眼前徹底頹廢的男人,一夜未理的鬍髭、皺巴巴的衣褲,更別提他宛如厲鬼一般的慘綠臉色。「滾……你為什麼不任我在這裡自生自滅算了……」看清楚了來人,石湛天將頭埋入軟墊,說著語焉不詳的醉話。「那怎麼行?我專程飛來日本,可不是為了參加你的喪禮。」
「那你來幹嘛?」石湛天頭也沒抬,含糊問道。
藍靖吊兒郎當的蹺起二郎腿,「當然是來看好戲的。」
石湛天低低咕噥了幾句。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良心的佞友。」石湛天總算抬起頭,他一向漂亮的黑眸如今卻黯淡無光,而且滿了紅色的血絲。「你早知道了,不是嗎?」相較於石湛天的頹喪落魄,藍靖顯得神采奕奕,顧盼飛揚。石湛天一臉不悅地瞪著藍靖意氣風發的臉,這個人看起來氣色很好,好得令人想一拳接在他的鼻子上。「尊夫人沒一起來?」他提起冰焰。
「她當然來了,有我就有她,何況她也喜歡看好戲,錯過可惜。」一提到冰焰,藍靖整張臉都放柔了。「你們這狼狽為奸的一對,簡直就是天生絕配!」石湛天咬牙切齒的說,頭痛欲裂。藍靖不怨反笑,「謝謝你對愚夫婦的讚美。」
石湛天拋給他沒好氣的一眼。笨!這是損不是褒,瞧他一副開心樣。
「沒意義的話哈拉夠了,可以告訴我尊夫婦聯袂造訪敞人的原因吧。」
「我們是受人之托來要人的。」藍靖嬉笑的表情倏地消失,換上嚴肅。
「要人?受誰之托?」石湛天的酒意漸漸褪去。
「湛天,」藍靖傾身,以無比嚴肅的語氣說:「你已經鬧夠了,台灣的方家被你這一攪和早已雞犬不寧,方水笙的父親為了這件事三度進出醫院,急得差點都要鬧出人命了。」「這關我何事?」他事不關己的冷笑。
「你不能一輩子把人扣在這裡!」藍靖擰眉,試著講道理。
「不能嗎?我倒要看看誰能阻止我。」
「夠了!」藍靖的耐心用盡,對付這種狂人不能再用尋常的諄諄勸誘。「不管你和方水笙有如何糾纏的過去,這兩個月也夠你徹底一刀兩斷的了!在來這裡前我瞧見方水笙,一個女孩子被你折磨成那樣,你還要怎樣?難道真要逼死地你才甘心?!」石湛天拿起幾上半空的酒瓶又開始猛灌,卻被藍靖一把搶過。
「你說話呀!」藍靖氣極。
「你究竟要我說什麼?」他一臉緊繃的線條,洩漏了內心翻騰的思緒。
「我要你承諾放棄和方家的一切糾葛,放了方水笙從此恩仇俱泯。」
恩仇俱泯……從此再無交集……
「不!」
「湛天……」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逼我放棄她……」他抱頭宛如負傷的野獸。「難道讓她再任憑你繼續施以精神凌虐?」藍情冷然以對。
「我從不曾要傷害她啊……我只是要她……只要她……」
「你到底要什麼?」藍靖不死心的追問。
「我只要她愛我!」他狂吼出埋藏多年的心事。
呵,終於逼出來了。藍靖有些不滿地撇了撤嘴,這男人實在有夠嘴硬。
「如果你要她愛你,就去追啊,你不是對女人一向很有一套嗎?」想當年還想用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魅力誘拐走冰焰,可惡!「她說她不愛我……天殺的!她竟然說她不愛我!」石湛天氣極地猛揪住藍靖的衣領,大聲咆哮。「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趕忙拉開兩人距離,喪失理智的野獸最危險,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不過一向風流自持的石湛天竟會被一個女人激昏了頭?嘿,這次日本行實在值回票價。「瞧你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哪個女人會愛你才真是奇怪。九年前的你不過是個苦哈哈的窮酸小子,水笙都會被你騙得逃傢俬奔,可見當年你對她有足夠的魅力。如今九年過去了,你益發的成熟穩健,是許多女人喜歡的典型,我不相信水笙能夠對你免疫。」「她說她愛上了余槐恩!」一想到此,他幾乎又失了控制。
「你確定?」藍靖十分的懷疑。沒有哪個女人會讓深愛的男人苦苦等待將近十年才允諾婚的,她對於余槐恩肯定是恩大於情。「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方水笙還是你石湛天的妻子,只要沒離婚前,你都有權利重新追求自己的妻子,讓她心甘情願棲息在你的懷抱。」石湛天聞言渾身一震,眸中燃起一道希望之光。
是的,水笙就在這裡不是嗎?他以前走偏了方向才會把她逼到彼端,她躲得越遠,自己就越瘋狂,結果只是陷入了無止境的惡性循環。「看來你已經復原,準備重新宣戰羅?」藍靖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