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行的!」他的嘴唇燙傷了她,使她臉紅得想抽回手。「還是這麼冰冷,你的手從來就是沒有溫度的。」他的眼神一黯。「就像你的心一樣。」
「我……」他還記得,他還深深記得那段往事。從他深沉的眼神,她已經看出這個事實,而且……他還恨著她……
她的手臂疼痛起來,因為他突然把她握得好緊,簡直就想把她扭斷一樣。
她咬著下唇說:「放開我。」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我要把你曾經給我的加倍還在你身上。」他殘酷地說,但放鬆了手。
「別說那麼多了,你到底肯不肯給我聘書?不給的話,我立刻離開這裡。」
他的手撫上她發熱的臉頰,冷笑著說:「原來你長大了,變得會發脾氣了。只要你明天早上準時來上班,聘書自然會給你。」
「我才不當你的秘書。」她無法做到和他那麼接近,她不想再陷入往事。
「要,就是兩份工作;不要,就什麼都沒有。」他的手指輕觸她顫抖的紅唇。
她想逃開他的碰觸,卻被他更強橫地攬近。「你身為校長,公私要分明。」
「哼,你真的覺得我是那種人嗎?」他自嘲地說,「十年來,我只學到了一個真理,就是要不擇手段。」
他臉上的冷漠讓她害怕,她認識的詹孟書雖然孤僻,卻沒有這種憤世嫉俗的眼神。她情急之下,用力咬了他的手,希望他會因此放開她。
不料,他連吭一聲都沒。「咬啊,這不算什麼,比起你對我做過的,這根本不會有痛覺的。」
他眼中的傷痛讓她心頭一緊。她想試著解釋:「其實當時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是嗎?」他笑得苦澀。「好差勁的解釋,不必再說了,我沒有興趣重提往事。總之明天早上八點,你一定得來。」說完後,他就放開她,站起身走到窗口。
望著他的背影,她有股衝動想要上前去擁抱住他,好好撫慰他這些年來的傷痕。但過去的一切像條鴻溝,橫亙在他倆之間,她根本就無法跨過去。
她握緊雙手,迅速走出了校長室。
隔天早上,葉倩凌七點鐘就醒來了。朦朧之間,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七點起床準備一天的開始,而那時她的一天總是由詹孟書開始。
她摸摸枕頭,濕了,因為昨晚那個夢。
她想起去上班又得面對他,不禁沮喪地又倒回床上。
但她實在是需要工作和薪水,否則無法對爸媽交代。唉,認命吧。她伸開雙臂,猛然從床上跳起來,開始換裝。
七點半,她從家門走出,正要走向自己的機車,突然被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嚇著了。
她一轉身,一輛黑色林肯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陡然滑下。「上車。』詹孟書沉聲道。
天!又是他,打算不肯放過她嗎?
「我可沒答應要替你工作。」
「你會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哼!」受不了他那自大的態度,她轉過頭去。
「別逼我下車,情況會變得很糟糕的。」
葉倩凌看看四周,一些半生不熟的鄰居們已經開始對他們行注目禮。她當然不願因此成為公眾人物,只好按捺下滿腔怒氣,先上車再說。
她用力關上車門。「你真可惡!」
詹孟書倒是笑得挺得意的,彎過身去替她繫好安全帶,手指不知是有心或無意,輕輕刷過她的臉頰。
她一陣心跳加速,只好直直看向前方。「你到底想怎樣?」
「我?」他佯裝無事。「只不過接你上班而已,我怕……你又要逃走了。」
她不去理會他刺人的言辭,將身子靠在皮椅上。「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當我的老師,你當你的校長,我們根本不需要有交集。」
「是誰不放過誰呢?不放過我的人是你。」他平靜地說,聲音裡含有深深傷痛。
又來了,他總能挑起她的自責感,讓她心頭抽痛不已。
一會兒,她才開口:「讓我們都從過去解脫,不是更好嗎?」說得容易,只是她自己也做不到。
「相信我,我下這樣的決心已經無數次了。」
這意思是說,他仍然無法忘懷嗎?唉,這到底是誰欠誰的?葉倩凌無話說,沉默地望著窗外。這街景、這一切,都是十年前他倆一起經過的,只不過那時坐的是機車,現在是汽車;那時他們是戀人,但現在呢?
到了學校,他停好車子以後,便拉著她的手走向教學大樓。
「你做什麼?大家會看到的。」葉倩凌又羞又急。
他卻只是更堅定地握住她。「我是校長,誰敢多說一句話?」
這時學生們正在校園掃除,看到他們都睜大了眼。自然,學生們是不敢多說什麼,但驚異之情是掩蓋不了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萬一有人誤會了……」說時遲。那時快,葉倩凌發現了人事部盧主任正向他們走來。
「我就是要大家都明白,你是我的。」
「我不是…」
盧主任已經走近,近得看見了他們交握的手。她先客套地說:「校長,今天怎麼有空一早就來學校?」
「以後我會常在學校辦公的,你不歡迎嗎?」他調侃道。
「當然不是,我絕對歡迎之至。」盧主任緊張地笑笑。「不過,葉老師怎麼也跟著來了?她不是晚上才上課嗎?」
「她是我的私人秘書,當然和我一起來上班。」
「哦,原來如此。」盧主任點點頭,望向葉倩凌的視線不太友善。「葉老師,我記得第一天就向你說過,做老師要有老師的樣子,不是嗎?」
她是被逼的啊!葉倩凌一臉無辜,無法辯解。
「你這是什麼意思?」詹孟書冷冷問道。
盧主任推推老花眼鏡。「校長,在校園裡不要出現這種舉動比較好吧?」
「葉老師和我的關係,還輪不到你來管,你如果看不慣的話,大門口就在那兒。」詹孟書不客氣地指著大門。
盧主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微顫著說:「我懂了,我不會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