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心交給伊利安吧!不要再猶豫了。」
雙雙不由得以更困惑的眼神不可思議地瞪著中年人。
他在說故事嗎?把她的心交給此時此刻還躺在病床上掙扎的那個三度死人?
開什麼玩笑,誰知道那個活死人何時又要停止呼吸了,搞不好說沒兩句話就又要宣佈歇業公休了,難道她也得有隨時公休的心理準備嗎?
更何況,她已經有羅鴻了,幹嘛還要接收一個活死人來自找麻煩?
「不,不要抗拒他,這樣只會讓他吃更多苦頭而已,將來你會心疼後悔的!」中年人溫言勸道。
她會心疼後悔?
哦!叫他去死吧!
「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不會真的希望哪個人死掉吧?」中年人好笑地搖搖頭。「但是,無論如何,我是無法勉強你的。所以,我只能請求你,請把你的心交給伊利安吧!
拜託!誰理你啊!
管你說得天花亂墜、她就是……
想到這裡,雙雙驀地愣住了。
咦、咦?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喔!他……難道他會讀心術?否則怎麼好像他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中年人倏地咧出一個頑皮的笑靨。
「呵呵!你想的沒錯,就是那麼一回事,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斂去笑容,朝床上那個仍然昏迷不醒的傷者瞥去憂心的一眼。「他是靠你的力量才能活下來的,所以,至少在他清醒以前,你絕對不能離開他,等他清醒之後,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請求。我說過我不能勉強你,但至少請你認真的考慮一下,把你的心交給他吧!」
雙雙有點啼笑皆非地凝眸著他。
這個人一定沒談過戀愛,哪有人說把心交出去就能馬上把心交出去的?
中年人倏地蹙起眉宇。
「啊……你說的沒錯,我還真的是沒有那種經驗呢!這樣的話……那個……我似乎是搞錯方法了是嗎?」
這個人好像有點阿達!
中年人驀地挑了挑眉,隨即又聳聳肩歎了一口氣。
「算了,看樣子真的是絲毫也勉強不了,一切都只能由你自己決定,我想,我最多只能希望你不要排斥他,其他的一切就靠時間來決定吧!」
語畢,他更沉重地又歎了一口氣,然後勉強露出微笑。
「好了,我該走了,有空我再來和你聊聊。」
望著那人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雙雙突然發現,從那個中年人莫名其妙的冒出來,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再莫名其妙的離開為止,她居然連半個字都沒說過,甚至連對方到底是誰都沒搞清楚呢!
這是雙雙陪同那個傷者住院的當日晚上剛過午夜所發生的事,感覺很像是剛剛和幽靈聊過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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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在床上那張蒼白的臉上,雙雙暗忖著這個人到底還要睡多久?
這已經是雙雙無所事事的待在某人床邊吃喝拉撒睡的第四天了。
除了看書、看電視、看戶口之外,她唯一的消遣大概就是「研究」那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的某人。事實上,如果她願意對自己承認的話,她的兩隻眼睛流連在床上的時間,比做其他任何事的時間都要來得多。
某人,聽那些守護在他病房外的護衛的稱呼,他應該是叫伊利安,腕上戴著的是金色手環,亦即這個要死要活、不死不活、又死又活的傢伙是個身份極為高貴的人物,難怪那些醫生護士都緊張得要死,整層樓內的護衛人員密密麻麻的比醫護人員還要多,連一些媒體上都看不到的高階政府官員都特地跑來關心一下。
伊利安的年紀並不大,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五官非常好看,也非常斯文秀氣,是那種迷死女人不償命的類型。略長的黑髮,眼睛顏色就不知道了,倒是眼角有很明顯的笑紋,可見他是個很愛笑的人。
從他高瘦有力的身軀看得出來他是愛好運動的人,除了正心口上的彈孔之外,他身上其他部位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疤散佈在各處。當然,這絕不是她有意觀察的,既然她只能待在他床邊不能離開半步,在醫護人員為他檢查換藥時,她自然是想不看都不行!所以,他全身上下幾乎是已經被她看光光了……不,不是幾乎,而是完全!
也就是說,對她來講,這個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存在了!
然而,還是有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她是怎麼想也想不通,事實上,連醫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是為什麼一定要有她陪著,他才能活得下去?
不過,她也沒有打算要想破頭去找出答案來,她只盼望床上這只睡豬能快快睡飽、快快醒來,這樣她就能快快脫離這樁莫名其妙的事件,然後快快去找羅鴻答應他的求婚,跟著就快快嫁給羅鴻,免得他被那個老是在一旁虎視耽耽的哈娜給搶走了!
依邏輯推論,她這樣想是很正確、很簡單的,可就是額外估計到一旦被捲入那種亂七八糟的大漩渦中後,結果就不是依邏輯可計算得出來的,亦即她想脫身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又過了兩日,特別護土被醫生召去吩咐一些特別事項,在這間豪華得像大飯店套房一樣的寬敞專用病房內,雙雙又不知不覺地望著伊利安發呆,心裡第N百次猜測他的眼睛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雖然他的頭髮是黑色的,但是,以他的五官來判斷,他應該是個混血兒,所以,眼睛就不一定是黑色的了,反而比較有可能是藍色、綠色或褐色……
啊!原來是藍綠色啊!
那種幽藍中帶著綠色光圈的藍綠色,非常迷人的藍綠色,還帶點迷惘之色的藍綠色,困惑地望著她的藍綠色…
咦?咦?稍等一下,那個……望著她?
咦?他望著她?
那?那?他……他醒了?
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的雙雙在傻傻地和床上的人對視十幾秒之後,才突然像被針扎到似的驚叫一聲跳起來,緊接著就拚命按著叫人鈴,嘴裡還喃喃咕噥著一些只有她自己聽得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