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樊匡眼底閃過一抹狡詐的笑意,他稱許地道:「你對美食的敏銳度的確讓人驚訝。」
「呵呵,沒有啦!因為從小接觸美食的機會比別人多而已。」他難得稱讚自己,反倒讓她不好意思了。「需要我幫忙嗎?」
真是個單純的女人。「湯匙。」
「喏。」她遞給他。
樊匡修長的手指拿著湯匙,仔細地試著味道。
優雅的動作,專注的神情,他在廚房裡的模樣,實在與印象中忙碌不堪的廚房後台截然不同。不可諱言,他是個令人「驚艷」的男人,不單指外表,更重要的是某種教人移不開目光的特質……看著看著,她出了神。
「對了。」突然,樊匡出聲。「上次你說所謂的『美食』,是吃了之後會讓人感到幸福的料理,聽了你獨特的見解後,我很想知道,有例外的時候嗎?」
「當然有。」難得能和平相處,梅薇慷慨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對我而言,只有兩種情況會讓我捶胸頓足,其一是名不副實,其二就是看得到卻吃不到,尤其是後者,那種只能流口水乾瞪眼的感覺,真會讓人整天脾氣暴躁、心神不寧呢!」
「有這麼嚴重?」樊匡不著痕跡地收起得意的笑容。
脾氣暴躁、心神不寧……那真是太好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梅薇不解地睞他。
「美食當前,簡直讓人興奮極了,你也是這麼想的吧!」他笑咪咪地說道。
「呵呵。」沒錯。她快樂地探頭望向爐火,那鍋燉肉正滾燙著,香味四溢。她點頭附和道:「我完全贊同你的話。」
那色澤、那味道……如果能嘗上一口,就能感覺到肉質的彈性與鮮美了……梅薇的表情隨著滾燙的肉汁而更形興奮。
突然,一雙長臂橫過她的面前,關上爐火,硬生生地端走了那鍋燉肉。
呃?!梅薇吞口水的動作一頓。
「對不起,我想你對美食一向有自己的堅持,這種不入流的東西,應該不會讓你有『幸福』的感覺吧。」樊匡狀似抱歉地笑了笑。
「沒……沒關係,我肚子並不、不餓。」真尷尬,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他擺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還好是我誤會了。」
「啥?」梅薇趕緊轉開「飢渴」的眼神,強迫自己看向天花板。「不過,你這次烹煮的份量還挺多的……哦,我知道了,因為你的食量比較大——」
「這是阿諾的午餐。」
「什、什麼!」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阿諾?」
這麼美味的東西,她沒機會吃到,而那隻狗竟然有份……不是她歧視阿諾,而是……太不公平了嘛!
「汪汪!」本來在客廳的阿諾也開心地呼應兩聲,跑了過來,像是跟她炫耀似的,繞著她打轉。
「知道了,知道了,那是你的份,我才不會跟你搶。」梅薇沒好氣地退了一步,瞪了樊匡一眼,見他笑得十分愉快,她才恍然大悟。
好惡劣!她現在終於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親切地與自己閒話家常了,瞧他好笑得那麼開心,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嘛!
套她的話,故意讓她口水直流,卻又吃不到,這人根本是惡魔,真想掐死他、掐死他!
梅薇用力轉開頭,毅然決然地步向大門。
後方涼涼地飄來一句:「都已經是午餐時間了,你要去哪兒?」
這惡魔居然還敢問?
「多謝關心,不受歡迎的房客要出去覓食了。」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氣呼呼地狂飆出去。
「汪汪!」阿諾丟下吃了一半的燉肉,奔至廚房門口觀望。
樊匡瞄了狗兒一眼,「阿諾,怎麼了?」
「汪……嗚……」
「阿諾?」
他很驚訝地發現,向來很挑人的阿諾,居然會擔心那女人?!
「汪……汪……」阿諾靠在他腳邊,撒嬌似的低叫。
「要我別趕走她?」他不可思議地低喃。「阿諾,你知道她為什麼要留下來嗎?」不是為了他,也非為了阿諾,而是為了一間飯店,為了那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歐培山莊。
「汪汪!」
樊匡蹲下來,失神地撫著阿諾柔順的毛,腦海裡隱約傳來她柔美堅毅的嗓音——
我有我的堅持……只要還有機會,我就絕不放棄……
「汪!」
他吁歎一聲,輕道:「你放心,那女人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的。」
樊匡並沒有發現,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唇邊浮現一抹瞭然的微笑。
※※※
「真是好過分!」
「怎麼啦?」白雲幫幾桌客人結完賬後,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空間,就看見梅薇旋風似的捲進店裡。「瞧你氣呼呼地衝進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梅薇氣悶地大吐苦水,將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白雲姐你說,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呵,原來如此。」她大抵明白樊匡的用意,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先別氣了,你不是還沒用餐?來道夏威夷亞細龍蝦卷如何?這是今天新推出的菜色哦!」
「不了。」她一點胃口也沒有。「氣都氣飽了,哪還吃得下?」
「沒想到樊的影響力還挺大的,為了他,你連享受美食的樂趣都可以放棄啦?」白雲開玩笑地道。
她皺起眉頭說道:「白雲姐,你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別有含義,不是我想太多吧?」
「呵呵。」白雲笑得很奸詐。「一定是有人心裡有鬼,自己對號入座了。」
這個誤會可大了!
「白雲姐,你可別誤會了,我是氣他、氣他——」她想了又想,終於鄭重地抬起頭宣佈,「事實上,我會這麼生氣是因為……他對阿諾比我好——」
話聲甫落,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聽聽她說了什麼蠢活?!
「哦?」白雲則是對她眨眨眼,一副準備聽八卦的神情。「我是不是聽錯了?你怎麼會跟阿諾爭寵啊?」
「我——」梅薇為之語塞,一時間,居然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算了,好像愈描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