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心想要離開,舒絳才不會這麼乖吃藥呢。從小到大,她極少生病吃藥,所以要她吃藥有如要她命差不多。
這兒的人一個個都長得袖珍嬌小,除了他們的王外,大概只有一米三、四公分高矮,如果不是看見姜比邪,她還以為自己走入侏儒國。
這幾天來,她和這兒的宮女由於語言上的阻礙,總是無法互相溝通。
「小姐,你怎麼了?」蘭娥見舒絳站在地上,趕緊過來扶著她問。
天天躺在病床上,今天她的熱全退盡,傷口沒那麼痛,她想下床到外面走走。
「我到外面走走,我的腰都睡僵了。」舒絳一面說一面往外走。
「小姐,你還有傷在身,應該躺在床上。小姐,你要去哪?」蘭娥勸不聽,扶著她緊緊跟在她身邊。
舒絳沒理地,反正大家都不知對方在說什麼,她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站住。」守在錦繡宮門口的侍衛見舒絳從裡面走出來,喝令道。
舒絳嚇了一跳,她雖聽不懂他們的說話,但從那些侍衛的神色上知道,他們不許她跨出錦繡宮。
「你們有什麼權利軟禁我?」舒絳氣哭起來——她被軟禁了。
「小姐,我們回去吧。」蘭娥看著又哭起來的小姐,心裡也為她難過。
「可惡,可惡!」舒絳掙脫蘭娥的手,她抹一抹眼淚,不許她出去,她只有在花園裡散步,好在錦繡宮的範圍很大,周圍種栽鮮花綠草,景致秀美,讓她鬱結的心,有一點點舒暢。
她一定要離開這兒的,她的人生不在這兒,她的人生應該燦爛,不敢說輝煌,但絕不是待在這兒,她要回去。
但就目前來說,要離開比登天還難,她必須學會自救,學會生存,而要自救,就必須懂得他們的語言。
宮中的婢女對她都是友好的,舒絳從她們畢恭畢敬的態度上知道,她們可能不明白國王的意思,但絕不敢怠慢她。
每天蘭娥捧著飯菜或藥跟她嘰哩呱啦,她就知道要吃飯或是要換藥吃藥,於是她從「吃藥」、「吃飯」開始,一句一句學。
蘭娥對舒絳關心體貼,和她朝夕相對,細心地照顧舒絳。舒絳跟她天天學語言,蘭娥也很認真負責地教她。
「小姐,換藥了。」
「換藥?」舒絳苦著——張俏臉,每次換藥,舒絳就好像受刑般難過。
每天換藥,都會痛得舒絳淚水橫流,看在蘭娥的眼裡,好不難過。
「好痛,是嗎?」蘭娥眼裡含著不忍,一個這麼美的姑娘,卻被他們的國王打得體無完膚,嬌嫩的肌膚只怕日後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嗚……」舒絳含著淚,想到自己無端受這屈辱,淚水像缺堤的洪水,嘩嘩流個不停。
「別哭喔,好了,快好了。」蘭娥哄著道。
舒絳心底無限感激,蘭蛾的善良在地孤寂的心扉,帶來一絲暖意。
蘭蛾不知從哪兒偷偷弄來一本書,教舒絳識字。舒絳認得那些字,那是她在另一座地下皇城的碑文中瀆過,只不過當時不知道那些碑文寫的是什麼,現在才知道原來真是地底人的文字。
舒絳好學善良,讓宮女們倍感親切,就這麼樣,不過幾天時間,舒絳和宮女們做了好朋友,還慢慢掌握了他們的語言。
她對語言有著相當的敏感,所以她學起他們的語言很快,服侍她的宮女們都覺得小姐聰明,對她更是又敬又愛。
舒絳和宮女慢慢沒了語言障礙,宮女們跟她聊天。她們問她從何而來?她的家在哪兒?舒絳老實地告訴她們,她的家在一個圓球的表面,那個圓球叫地球,地球上住著數千億人,有數十個國家。
「球?圓球上可以住人?」宮女們不解地瞪著舒絳問。
「對,你們現在居住的地方,就在地球的裡面。地面上的人沒想到地底裡有人,地底的人也不知道地面人吧?」舒絳道。
「不!我們知道有地面人,不過不知道什麼是地球。」蘭娥道。
「你們應該沒見過太陽、月亮還有星星吧?地球上的一切生物,沒有太陽是活不下去的,地球分四季,分別是春、夏、秋、冬。春天百花盛開,夏天炎熱酷暑,秋天果碩纍纍是豐收的季節,冬天白雪皚皚,很美。」舒絳道。
「你在說夢話吧?」宮女們聽不懂她的意思,懷疑地問。
舒絳瞪大眼睛,她說夢話?她也想。
「你不是赫羅人嗎?」
舒絳搖搖頭,不知赫羅人是什麼。
蘭娥耐心地告訴她,赫羅人是他們皇城的死敵,一直覷睨他們的皇城,想取代國王的位置。
「天!你們國王把我看成赫羅人?」
舒絳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慘,難怪那個國王要鞭打她了,但那個國王就不可以用其他方法去審問她?舒絳無力地搖頭。
那天,舒絳剛換好藥,又捏著鼻子硬把那些又臭又難喝的藥喝下肚。一個宏亮的男子聲音從宮門外傳來,舒絳側耳傾聽,聽聲音不是那個姜比邪,這幾天沒看見他的身影,他可能把她這個誤闖皇城的罪犯忘了。
舒絳坐在一張椅上,背向宮門。她心情不好,她在這兒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心底難免湧起思鄉的情懷。
「那天我是怎麼走到皇宮,進入國王的大殿之內?環繞在我身上的光環到底是什麼?我應該是被那些光環送到皇城之中,送到國王跟前。」舒絳自語道。
送給國王?為什麼要把她送給國王?她為這想法愕然。
「呸!送給他?他是什麼東西?又冷酷又自以為是的惡男人。」舒絳撇了撇,輕啐道。
那個惡國王有一段時間沒到錦繡宮了,大概已把她這個外來不速之客忘了吧?忘了最好,她才不想見到他。
「哎!只可惜沒辦法研究地下皇城,就這麼回去,多可惜。」
舒絳鍾愛中國古文化的研究,她本來想報讀考古學,但父母不同意,說什麼女孩子人家,整天跟古墓死人打交道,一點都不吉利,最怕沾上邪氣,哪還了得?因此她只得聽從父親的提議,報讀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