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看晨間新聞的柯穎如卻猛搖頭。
「浪浪,走路輕一點!」
「好啦!」猶帶著睡意的人兒打著大呵欠,身上的睡衣皺得像鹹菜乾似的,蓬亂著頭髮走向廚房,來到白振華面前,一手揉著惺忪睡眼,另一手則伸向白振華。
「錢!」
白振華將錢放到她的手心裡,愛憐地替她梳理著一頭亂髮。
「浪浪啊!快去洗個臉,要吃早餐了。」
拉了拉身上皺亂的睡衣,隨口應一聲,人就往浴室走去。
過不了多久,白滔滔精神煥發地走向客廳!在母親頰上吻了一下,說:「媽,我上課去了。」
柯穎如望著兒子走向去關的背影,裊娜纖秀,輕快的步伐像小鳥似的,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心想難怪兒子收到的情書比誰都多,而且還男女都有。雖然有時收信人也有署名白浪浪的,但白家一家四口都知道,那一定是把浪浪和滔滔兩人給搞錯的糊塗蛋。
這廂柯穎如正在為兒子、女兒擔心,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叫聲,聲音雖然和白滔滔的一模一樣,但一聽那話的內容就知道,說話的人是他們的愛女——白浪浪。
「爸,媽,你們怎麼不叫我啦?死滔滔!一點姐弟情都沒有,居然不叫我!」只見她乒乒乓乓地跑出來,一手擦臉,一手梳頭,奔到餐桌旁拿起吐司就咬,「爸!零用錢。」她對著父親伸出手。
白振華輕輕地在她手心打了一下,說:「你這孩子,愈來愈不乖了,剛才才拿過的,想用這招來多騙點零用錢啊2 想都別想!」
「我哪有?我睡到剛剛才醒來,怎麼可能……」 白浪浪哭喪著臉,但當她明瞭是怎麼回事後,氣得一拍桌子大喊,「白滔滔!」
守在家門外的白滔滔聽見姐姐氣急敗壞的吼聲,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火速跨上自己的摩托車場長而去。
在白家,一向古靈精怪的白滔滔有本事模仿任何一個家人,但卻沒人模仿得了他,而他就是有這個本事每個月都換方法偷領白浪浪的零用錢。
這個月又多撈了一筆,白滔滔意氣風發地朝學校而去,胯下的小兜風似乎也感染到主人的輕快,一路上沒出狀況,逐漸接近位在山上的美麗校園。
但是,得意總會忘形,被白滔滔取名為「小麻煩」
的兜風今天又出事了。
就在白滔滔催著油門奮力爬上陡斜的坡道時,小麻煩不慎撞上了一輛正要轉彎出來的轎車,白滔滔滾倒在地,那潔白的緊身牛仔褲立時沾上塵土。
他慌忙地將小麻煩牽到一旁停好,一看到那輛轎車的車牌和爛掉的車燈,白滔滔張大的嘴一時竟合不攏。
天哪!那是輛積架耶!難道他每個月A兩份零用錢的行為真的遭天譴了嗎?
只見一雙長腿自香擯色的車裡踏出,當車主整個人現身在白滔滔眼前時,白滔滔頓時放下了一半的心。
對方是個氣度雍容的大男人,身上穿著一套灰藍色的西裝,一看剪裁就知道是高檔貨,而那帥氣豪邁的臉上是一片木然之色,看樣子車子的損壞程度並未使他跳腳,在這種情形下,白滔滔心想他應該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心思就可以過關了。
「對不起……」白滔滔帶著一臉無辜走向對方。
荊篤中將眼光自車燈上移開,望向站在他面前這個美麗的……人。他實在分不清眼前的年輕人是男是女,因為那張臉龐實在過分地宜男宜女,而且,不論男女都讓人覺得美麗。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對不起。」 白滔滔的眼眶裡盈著淚水,輕咬著下唇,那模樣竟讓荊篤中心生不忍。
「想不到我第一天開它就出事,唉!」其實荊篤中原本想說的是算了,可是不知怎地,他不希望這場美麗的邂逅就用這短短兩個字草草結束,可能的話,他還真希望這一刻能無止盡的延長。
「第一天?」 白滔滔的臉色側地一下變白,他居然撞了一輛新車,而且是一輛全新的積架卜「那怎麼辦?」
荊篤中盯著白滔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你說呢?」
白滔滔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
「這樣吧!能不能……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你來猜我的性別,如果猜對了,我就想辦法湊錢賠你修車的費用;但如果你猜錯了,就算我撿到,好不好?」
荊篤中微瞇著眼睛打量著白滔滔,疑惑著這個年輕人在玩什麼把戲。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他對眼前這個雌雄莫辨的人兒有很高的興趣,他還沒見過這種似男亦女的人哩!
「好啊!有何不可?只是……這對你而言可是個賭注喔!」荊篤中對他露出不知迷倒過多少女孩的招牌微笑。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背到家了,一早出門就發生車禍,希望我今天的運氣能在這場賭注中好轉。」白滔滔刻意讓自己的言談舉止都顯得女性化。
但荊篤中並沒有上當!光看自己的笑容沒發揮應有的功效——一向在女人堆裡吃得開的他立刻斷定他是個男孩。
「你是男的。」
白滔滔露出笑顏,不慌不忙地自皮夾裡抽出一張粉紅色的身份證,將之貼近荊篤中的眼前。
「不好意思,我是女的。」
荊篤中看著其上的姓名和照片——白浪浪,好特別的名字,而照片上的臉和眼前的人並無不同。
白滔滔得意地將身份證放回皮夾裡,重新跨上他的小麻煩。
「看樣子我的運氣好轉了。」他燦爛地笑著,不一會兒便騎著車揚長而去。
荊篤中呆呆地看著「她」 的背影,想不到居然有女人對他不起反應!這有點傷了他的自尊心,但卻更激起他想向「她」挑戰的決心。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的住址、電話,有的只是名字——白浪浪。
不過,他會牢記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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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浪氣急敗壞地咬著吐司跨上機車,加足了油門向前狂錫,毫不在乎白振華才在出門前幫她流好的頭髮又被風吹亂,她一手握車把,一手把吐司胡亂往嘴裡塞,一點也不在意外表看來的瘋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