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噁心反胃想吐的舉動,牽扯到高藝倫右胸隱隱作痛的傷口,令她不敢再亂動的拚命忍住想嘔吐的慾望,她憋得既難受又痛苦。
天啊!這到底是哪裡?為何不通風的密封房間中,還有一股發霉的臭味摻雜在其中?陳嫂究竟將她丟在什麼地方?這裡是黑家嗎?此刻她人是在黑家的「日本」山莊內嗎?
一連串的疑雲,困擾得使她的頭更加疼痛,讓原本就驚惶得提心吊膽的高藝倫,不好受得差點氣憤唇罵出口,不過由於身體虛弱到沒有半點力氣開口罵人,她只是不斷的蠕動兩片朱唇好半晌,才閉上張張闔闔的嘴。
「那一刺居然沒刺中要害,算你命大。」一臉莊嚴肅穆由著陳嫂扶持進來的黑老夫人,高舉起枴杖就往地板一擊,聲音震得讓躺在地上無法起身的高藝倫耳鳴好一陣子。
「夫人,該如何處置她?」附耳在黑老夫人旁請示的陳嫂,目光詭譎的直盯著臉色蒼白且疲累的高藝倫。她這一步險棋可真是下對了,她是少爺的弱點,一個足以令他致命的弱點,有了她,就不怕少爺不乖乖就擒。
「青隼快回來了,留著她已無用,找人處理掉她。」黑老夫人心裡想,她是個誘餌,利用完後,當然可以拋棄,不過讓她自這世間上消失,似乎是更好的法子。
黑老夫人絕對無法再容忍讓其他的女人勾引起她的青隼,她的青隼,這輩子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年老孤獨無依的她,什麼都不求了,只希望能有個親人在身旁就滿足了,所以喚醒他的記憶,慫恿他離開的高藝倫,她絕對不能饒恕!
「他不是……黑青隼。」氣若游絲的高藝倫,僅靠薄弱的力氣硬撐起上半身望著不肯面對現實的黑老夫人。
「他是我的孫子,我兒正翰的孩子黑青隼。」一將話題繞在他是否真為黑青隼,黑老夫人頓時激動得無法控制自我,厲聲大吼起來。
「不是!他是羅伯夫……是個中美混血兒,他沒有日本血統。」企圖想讓黑老夫人自喪子又喪孫的哀怨中清醒過來的高藝倫,忍住右胸傳至四肢百骸的陣陣疼痛,緊咬著牙,倚著斑駁的粉牆站了起來。
「胡扯!」表情遽然丕變的黑老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高藝倫的確擊中了她的要害。
「面對現實吧!黑老夫人,別再自欺欺人,這不僅會害了你,也會傷害到他。」想以理性的方法來解決事情的高藝倫,溫和的勸著她不要再逃避真相,「身份證可以證明一切的,他真的不是黑青隼,而是個叫做羅伯夫的人。」
「他是我的孫子黑青隼。」震怒得渾身顫動著的黑老夫人,不願面對事實真相的厲聲斥道。
「別冥頑不靈了,他是個孤兒,雖從小在日本長大,但他不是日本人,身上也沒有流著黑家的血液,你一味的堅持,是因為你不敢面對現實,不敢承認黑青隼已被黑家樹立的敵人派來的殺手給砍死了。」這是她聽來的謠言,真實性幾乎等於零,在一氣之下,她失去理智的脫口而出。
「住口!住口!是誰允許你這麼大膽跟我說話?是誰准你提起這件事?」被擊要害,憤怒得火冒三丈的黑老夫人,無意之中,她話中的意思已呈現出事情的真相。
黑青隼的確在一年前,已被一群手持開山刀的殺手,直闖民宅給砍死了。
她真的無法面對這麼殘酷的事實,他是她僅剩唯一的親人,然而那群被收買的殺手卻奪走了他寶貴的性命。這無情的打擊,讓她足足臥病躺在床上度過一年。而就在無意中遇見了與兒子面貌有五分相似,神情有七分雷同的羅伯夫,她以為是老天欲給她的補償,所以她帶回他,私心想要他留下,遂命令陳嫂催眠他。只不過她花費這麼多心機,還是改變不了老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定數。
「這麼說來……謠言都是真的?黑青隼已在一年前去逝了?」驚愕得瞠目的高藝倫,不敢相信這真的是事實。
「砰!」狂怒的黑老夫人,舉高就將木質枴杖往脫落油漆的牆壁擊去,目露凶光的瞪著犯了她禁忌的高藝倫。「你敢再胡言亂語,我會讓你一輩子開不了口。」她不僅恫嚇,甚至打算付諸行動。
「你沒有這個機會!」森冷冰寒的聲音,冷不防的響起,身影如鬼魅般閃進這間封閉似的密室的羅伯夫,表情陰沉恐怖得駭人。
一見到憤怒得想宰人的他,不只黑老夫人被嚇著了,就連陳嫂都為之錯愕。距離她們所估計他最快抵達的時間,尚有一個時辰。他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的,但為何他人此刻就站在這裡?
「少爺?!」陳嫂驚呼一聲,無法相信他真的為了高藝倫自投羅網,看來若留不住他的人,或許高藝倫可以不死,因為她是拴住他的最佳辦法。
「青隼!」回過身,一看見他,幾乎喜極而泣的黑老夫人,激動萬分的緩步朝他走了過去。
「你們認錯人了。」已恢復冷酷無情本質的羅伯夫,冰寒冷漠的話,讓黑老夫人頓時怔忡的愣在原地。
「不!奶奶怎麼可能認錯人呢?青隼。」訝異僅一瞬間掠過她老臉的黑老夫人,迅速恢復神色,冷靜自若的從容應付他。
羅伯夫將「我不認識你」的無情話語一吐出,黑老夫人臉色當場由青轉白,這一切全盡收在他銳利的雙眸中。
「你不認識我?我是奶奶呀!怎麼了?青隼。」表情有著恐慌的黑老夫人,不願向現實妥協,握著最後一絲希望,她豁了出去。
「我不是黑青隼。」厲芒乍現,羅伯夫已懶得再與裝糊塗的她澄清自己身份,眼神有著不耐煩與厭惡。
黑老夫人倒抽一口氣,極力穩住自己驚慌的情緒,「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