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殘酷卻準確地命中事實,是的,他數百年前放不下火龍堡,現在仍是,這是他所有的心血,他不能放,也無法放。
「我曾試著要帶你回火龍堡……」
「我也曾試著告訴過你,我不屬於這裡。我可以為了你捨棄女王的身份,留在凡塵當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平凡夫妻,哪怕一輩子跟著你吃苦,我都願意,可是,你毀了這一切,毀了這份愛。」
每次,只要一想起,當初懷了莎兒的那段艱苦的日子,風姬就無法不去恨他,她只是個女人,卻必須背負著私生子的羞辱度日。
她所承受的那些責難都在那些日子一點一滴地轉為恨意。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恨越多,背後的愛也就更多。
兩滴眼淚迅速地沾濕黑而長的睫毛,風姬用手抹去,不想讓他看見。
「當年我確實不該拋下你,可是莎兒是我的女兒。」龍胤自知理虧,但是莎兒是她女兒這點卻是個不爭的事實,任誰也無法抹滅。
「她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她厲聲道。
「沒有我你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女兒。」
「是嗎?你不過做了任何男人都能做的事,沒有你,我照常會有一個女兒。」
任何男人!
龍胤聞言色變。「你不會這麼做的。」
「我不會嗎?你該不會以為這些年來我都是一個人孤單地過日子吧?」她嗤聲說著。
「該死……」他不允許她有任何的男人!他突然想到莎兒曾經提到的男人——小浩子!他一把攫住她纖弱的雙肩,眼神極為冰冷。「我不許你和任何男人在一起,聽到沒有?」
「放開我,你這惡棍……」風姬痛恨他這麼自私、霸道的口氣。「我要和哪個男人在一起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別再讓任何男人碰你!」臉色逐漸陰霾,口氣中有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我就喜歡和男人在一起,一天換一個,怎麼樣?告訴你,我會像個蕩婦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除了你。」
她要氣死他,讓他無法忍受,她忿忿地想道。
想到她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的纏綿,龍胤的心嚴重地絞痛著。
如果言語能傷人,那麼她做到了,她的確傷了他。「如果你再讓任何男人碰你,我發誓我會殺了那人,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他。」
他,以名為誓,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她——他的女人,除非他死。
第四章
那是一間濃煙瀰漫的石屋,空氣中隱約還可嗅出一股惡臭,火焰在空氣中辟啪、辟啪作響。
伊慕蓮手拿著杓子不停地攪動鍋子裡黏稠的液體,一手則忙著從她身旁數十堆的瓶瓶罐罐裡挑選她需要的東西,加入鍋子裡。
「你看,她們兩個有沒有事?」杜青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大夾子,夾在鼻子上,只有這樣,他才能忽略空氣中和鍋子裡頻頻傳來的惡臭。
「死不了。」
這一說,才讓人注意到在屋子一角有張特大的石床,上頭躺了兩個昏迷不醒的女娃。
「我真想不透,怎麼會有人在大風雪的日子出來散步?」杜青納悶。
那天被不明的敵人攻擊了好幾下,他負傷想逃,卻無意中被這兩個昏倒在雪堆中的人絆倒。他本來想棄她們倆於不顧,但是他的俠義精神不容許他這麼做,於是他只好發揮捨己救人、愛人愛己的高貴情操,救了她們。
而伊慕蓮這裡,是他惟一想到能救人的地方。
散步?哼!你這只笨青蛙,人家是來殺你的,你還當人家在散步。伊慕蓮在心裡想著。
對這兩個女娃的出現,她在數十天前就從白水晶裡窺知,也知道這兩個女娃來此的目的,但是她不急著擔心,也不想阻擾這女娃想做的事。
杜青這傢伙傻人有傻福,那小妮子雖然蠻悍,卻未必動得了他,何況他們這場姻緣之戰,將成為她未來某些時候的消遣,如果就這麼直截了當地點破,那多沒意思。
「你就閉上嘴,幫我把那架子上紅色和綠色的罐子拿過來,呃……還有那黑色的也拿過來。」
她乾癟的手指指揮著,杜青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也不敢違抗。
「這些是什麼玩意兒?看起來挺噁心的。」
「這些可是稀有的珍寶。」哼!要不是看在這丫頭會是你將來的老婆,我才懶得費這麼大的功夫。
「珍寶?」杜青眼角皺了一下,幸好這些東西不是給他吃的,不然他大概吐上個三天三夜都還有得吐。
「半湯匙的老鼠尿、一顆蝙蝠眼,再加上一條千年的蜥蜴舌頭。好了,大功告成,快把她們扶起來。」伊慕蓮把鍋子裡的東西用碗裝了起來,要杜青扶起躺在床上的人。
「你這東西該不會是要給她們兩個……嗯哼?」
「辛苦了這麼久當然是要給她們喝,難不成要給你喝?簡直就是糟蹋了這些寶貝!」
就算你求我喝,我還不屑喝,也不曉得那東西喝下去會不會毒死人?他暗地抱怨道。
「你到底要不要救她們?」
「要呀!好嘛,扶就扶。」杜青慢慢地往那石床走近。
在床這頭,凡妮莎早被屋子裡那股怪味給臭醒,只是不敢隨便動彈,尤其有兩個陌生人在這裡。
當她看到那滿身皺巴巴的老女人手中拿的那個東西時,就開始禱告,希望他們不是真要拿那碗看起來、聞起來像「塞」的東西給她喝,就算她現在要死,她也不打算喝那東西。
但眼看被那老女人支使的男人越來越靠近,她開始慌張起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擺脫喝掉那碗東西的命運。
凡妮莎的身子被人整個扶起,噁心的味道似乎就飄在眼前。她按住那強烈作怪的胃部,睜開眼睛,假裝從驚愕中被嚇醒,然後很不小心地揮掉伊慕蓮手上的那碗「珍寶」。
老實說,她不是故意的。她發誓,她不知道那碗臭東西居然會那麼順手的就飛到那個扶著她身子的男人臉上。
砸得可真漂亮,那堆東西在他臉上四處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