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柯南心嘟著嘴,十足小女兒嬌態,「從小,你可沒給我夾過菜,問過我功課好不好?過得好不好?你偏心。」嗔歸嗔,她的眼眸裡卻閃著明亮淘氣的笑意。
「你還需要人家招呼嗎?」柯南傑懶懶的調侃她,「搶菜你是第一,日子悠哉,功課不成還有我這個大哥給你撐腰,你哪點輸人家了?」
「爸!你看大哥啦!」柯南心不依地直跺著腳。
這就是家庭的感覺吧!我看在眼底,低下頭,心裡有些泛酸。
這就是家庭的感覺吧!我也只能在不經意時,由別人家的門縫窗隙瞥見。並非小姑姑待我不好,她已經盡力使我有家庭的感覺了,可是,那畢竟沒有一大家子兄弟姊妹在一起拌嘴互鬥的親密感,我知道我不該太奢求,但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突然間,我感覺到有一股視線正對著我,我抬起頭,迎接到柯南傑深不可測的眼光。
「好了,南心,別鬧了,也不怕桑晴笑你。」柯伯父打著圓場。
「好嘛!好嘛!」柯南心嘟起了嘴:「誰叫桑晴是……」她陡地住了口。
我是什麼?
來不及投去詢問的眼光,大門突然打了開來,一陣濃郁的香水味襲來,然後,我看到一個中年女子走了進來,她把看來價值不菲的毛皮大衣隨手往椅子上一丟,略微掃了我們一眼,尖聲笑道:「吃飯了呀!好一幅天倫之樂圖,我是不是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了?」
溫暖的氣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危險、一觸即發的感覺。柯南心蹙起眉,眉宇間充塞了不安;柯南傑則往椅背一靠,沒什麼表情,雙唇線條卻換緊;柯伯父站了起來,慈藹不見了,一臉凝肅。
「幹什麼啊!這麼嚴肅。」中年女子一笑,掏出煙盒,燃了一根煙放到口中,姿態+分高雅。若是摒除她臉上的苛刻銳利,她應該算是個美麗的女人;可是那份尖銳卻破壞了她的美感,使她的表情看起來扭曲醜陋。
「你不是和黃夫人她們去打牌了,怎麼這麼早回來?」柯伯父沉聲問。
「我不能回來嗎?」她反問,形狀優美的唇一揚,睨著柯伯父,「再怎麼說,我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回不回來,難道還得徵求你們的同意才行嗎?」
她坐了下來,雙腿交疊,環視餐廳一圈,「喲!我的兒子、女兒也在啊!」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打量我良久,唇際露出一抹輕蔑,「這就是祈南華的女兒吧!果然是母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的賤。」
她認識媽媽。我一時之間怔住了,無暇注意到她的侮辱。
柯南心卻叫了起來,「媽,你……」
她的聲音卻被柯伯父的怒吼給掩蓋過去,「住口!你要就回房,要就出去,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回房?我可是專程回來看祈南華的女兒的,沒有看夠,怎麼能夠就這麼回房。」柯夫人噴了口煙圈。「要不是昨兒個正巧讓我聽到你和南心說話,我還真會錯過看到這一幕好戲的機會呢!怎麼?我才說兩句,你就捨不得了?祈南華的魅力可真大,讓你連她的女兒都這麼護著,當初她和那姓桑的小子私奔的時候,你怎麼不去把她給追回來?說不定要是你去了,她稍作比較後,就肯當你的地下情婦了。」
柯伯父也認識我媽媽?我更加的震驚。
「你胡說什麼?」柯伯父鐵青著臉。
夾煙的手托住腮,柯夫人任煙霧纏繞著她的臉龐,看著柯伯父說:「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和那賤女人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她瞄了我一眼,「說不定這賤丫頭還是你的種呢!」
即使我再淡漠,也無法不被激怒。柯伯父則氣得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夠了,媽。」柯南傑站了出來,冷冷的看著他的母親。
「喲!老的撐腰,小的也護短呢!」柯夫人嬌笑著,眼神中卻毫無笑意。「果然是那賤人的女兒,也克紹箕裘,將母親的媚術學了個十足十,把我兒子迷得連母親也不顧了。」
她撥開擋在她身前的柯南傑,直直走向我,將未抽完的煙在我的盤中示威似的捺熄。
「我告訴你,」她鄭重的警告我。「不管用什麼方法,你休想進入柯家,成為柯家的一份子,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
「秀蘭,你鬧夠了沒?」柯伯父氣急敗壞的怒吼。
「心疼啦!」柯夫人回頭冷冷一笑,「如果她不是你的種,你又何須如此心急?」
柯伯父氣得全身顫抖,柯南心則難堪的喊道:「媽!夠了,我拜託你,可以停了。」
柯夫人轉向女兒這:「南心,媽可是為你的權利著想,現在你是柯家唯一的大小姐,要什麼有什麼,誰敢不讓你三分?要是讓這賤丫頭進來,你還能這麼風光嗎?這賤丫頭還沒進來之前,你爸和你哥就這麼護著她,要真讓她進來,還有你說話的份嗎?」
「你這心理變態的老巫婆!」打她一進門,我就處於挨打的地位,本來我是不想失禮的,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我媽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忍無可忍的攻擊了回去。「你憑什麼批評我媽媽?像你這種心理變態的老妖怪,連給我媽提鞋都不配!」
她倏地轉向我,瞇起眼睛。「啪!」一聲,我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覺在我右半邊臉頰蔓延開來,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感到既刺痛,又難堪。
她並未就此罷休,還欺近身撲向我,一把抓住我的頭髮,揚手又摑了我一巴掌,罵道:「我教訓你這個沒有家教的賤丫頭!」
我被她摑得眼冒金星,還沒回過神來,她又是一拳擊向我的小腹,痛得我彎下腰來,整個人縮成一團。
她就這麼一面對我又抓又打,一面「臭女人」、「賤丫頭」的亂罵一通,她的手勁好大,我竟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只能護住自己的頭、臉,不讓她傷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