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為冰冷的心加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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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我更加不解。「說吧!只要和祈家沒有關係,我洗耳恭聽。」我故作玩笑的說著,想輕鬆一下氣氛。

  然而,我的話才出口,石維彥卻像是被揍了一拳,臉色難看至極。

  「怎麼了?」我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忙問。

  他深深的凝視著我,眼底有我絕沒錯認的悲哀,好一會兒,他才勉強的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我不信,那樣的神情叫沒什麼,想騙誰?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想請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我問。

  他又注視了我好一會兒才道:「我希望你能記得我今天說的話,我所說的都是出自於真心,沒有任何一絲虛偽。以後不管如何,就算是我讓你傷心、難過,讓你受到傷害,請你相信那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是身不由己的,我只要你記住這點,我便滿足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皺起眉,聽得一頭霧水。

  「你只要記住我的話就行了,其餘的,多說也沒有用。」他的苦笑更深了,眉宇之間,滿是澀意。

  我怔怔的看著他,困惑在我的心中慢慢擴散,一陣不祥的感覺隱隱泛上我的心頭,只是當時,我並不明白為什麼。

  第六章

  學期結束時,年關已快到了,結業式完,我直接飛往美國西岸。

  回到西雅圖的家,來應門的是從小帶著姑爹長大的女管家瑪莎,看到我,她以她一貫的意大利式戲劇性瞪大了眼睛,給我一個幾乎讓我窒息的大擁抱,喊道「珊妮,甜心,你總算知道回來了。」也不等我回答,便拖著我往裡面走,一邊拉開嗓門朝裡頭喊道:「夫人、夫人,珊妮回來了。」

  珊妮——Sunny,小姑姑給我取的英文名字,她希望這個充滿朝氣的名字能給我暗沉的生命注入些顏色,但我卻辜負了她。

  沒多久,樓梯口冒出了一團小黑影,如一陣旋風般的捲了下來,我還沒看清是誰,那團黑影已衝到我的懷裡,那衝力好大,差點把我撞倒,而後我聽到一個軟軟的童音,嚷嚷的以中文喊道:「姊姊。」

  是小慕!

  我綻開了笑,正要蹲下身對他說話,小姑姑帶笑的聲音已由樓梯口傳了下來,「小慕叫得還讓你滿意吧?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教他。」

  看到媽媽出現,小慕一溜煙又跑回了母親身邊,大大的眼睛卻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我,眼神中充滿陌生。

  「原來是你讓他叫的,我還以為他多少還記得我呢!」我有些悵然的道。

  小姑姑失笑了:「才三歲的孩子呢!能有多少記性?誰讓你一年多都不回來。」

  我想想也是,不由得笑了。

  「等等,你們在說些什麼?不行喲!不是說好在家裡一律說英文的嗎?」聽不懂中文的瑪莎馬上抗議了起來。

  小姑姑笑了,轉過頭去以英文安撫她道:「沒什麼,瑪莎,我只是在說晴晴瘦了不少。」

  瑪莎在這個家的地位非常特殊,在這個家裡,沒人把她當傭人看,她就像這個家慈藹的老祖母一般。

  「是啊!是啊!」瑪莎頭如搗蒜般的猛點著,「真是瘦多了,都少了一圈,這怎麼成?」

  「所以,就得靠你幫她補回來啊!誰不知道我們的瑪莎煮的東西美味得不像人間所有。」

  一頂高帽子戴上去,瑪莎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我馬上去準備晚餐,保證趁珊妮回來這幾天,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說著,連一刻都沒有停留,匆匆的往廚房去了。

  這是小姑姑厲害的地方,談笑間擺平了瑪莎的抗議,也讓我沒有拒絕的餘地好好的補上一補──即使這是我最不想做的事。

  我丟給小姑姑一個抱怨的眼神,小姑姑則回我一個無辜的神情。

  晚餐之前,姑爹回來了,小慕一看到爸爸,馬上撲了過去,像無尾熊攀著尤加利樹般的攀著姑爹,姑爹一手抱著小慕,一手伸向我,笑吟吟的道:「珊妮,歡迎回家。」

  晚餐的桌上,是一片和樂的氣氛,小慕的聲音揚滿了整個餐廳,就聽到他軟軟的童音不住的向姑爹說著這一天所發生的事,那顛三倒四的說話方式,逗笑了所有的人。我仍是一貫的沉默,嘴邊卻止不住笑。這世上,也只有小姑姑這裡讓我有真正融入的感覺,而不覺得格格不入。

  當初小姑姑的選擇沒有錯,姑爹確實是能和她共度一生的良人,選擇了姑爹,雖然也等於結束了她流浪的足跡,但只要看她現在那幸福的神情,便知道這一切是值得的,我不禁為小姑姑感到慶幸。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我放任自己享受著家庭的感覺,白天,小姑姑和姑爹都有工作要做,我不想打擾到他們,便自己隨意四處走走逛逛。

  西雅圖是個美麗的城市,雖然是美國的大都市之一,卻沒有像台北一般擾攘匆促,反而有一股悠閒寧和的意態。

  而和台北一樣之處,是這裡受了氣團的影響,氣候不定,四季有雨。

  冬季的西雅圖是雪的世界,街道上正飄著雪,一片片飛揚四散的雪花,把西雅圖交織成了美麗的童話世界。

  我穿著一身厚重衣物,走在街道上,不由得想起了石維彥。

  在台灣,唯一知道我來西雅圖的只有石維彥。在臨去之前,我主動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問:「什麼時候回來?」

  「輔導課之前吧!」我答。

  從我在他面前放縱情緒的那天開始,石維彥似乎成了我少數親近的人,有時下了課,他會過來接我四處走走,我們都不是善於交際的人,通常彼此間沒有太多的交談,可是相處下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或無趣。

  想來也是荒謬,在那之前,我們幾乎就像仇人,起碼我對他的態度是這樣的,人生果然真的是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他,他卻看著我說:「自一開始,我就沒有把你當仇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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